“真的是沒有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居然是这么狼狈!”
“我以为,上一次已经是你一生最狼狈的时候了!”
这几句话出自一个冷清秀美的女子口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语嫣正按着慕容弃的胸腹部位,猛地拔出插在他右腿膝盖位置的带着钩刺的短箭,一股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慕容弃除了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却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那剜骨的痛楚,仿佛对他沒有丝毫的影响。
“怎么不说话?觉得愧疚了?还是伤心了?愧疚于自己一次次欠下同一个人的人情却无以回报,伤心于救你的人不是君天遥!”
讽刺地笑着,薛语嫣纤弱的手指却灵活如飞花走叶,瞬间变将慕容弃膝盖周围插满了金针,将那猛烈的毒性,凝聚在了一个小小的范围。
慕容弃还是一言不发,自从被她救到这里之后,他便是这个样子,死气沉沉,满身的阴霾快要将自己淹沒。
薛语嫣细长的眉微微蹙起,因着慕容弃的态度,也因为那膝盖处迅速肿胀蔓延的青黑色彩。
“到头來,原來是我看错了,你便是这样轻易认输的一个人吗?”
失望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低首,女子淡色的唇毫不犹豫地凑上前去:“可惜,我总是不舍得让你死的!”
是嘲讽慕容弃,更是嘲讽自己,唇张开,向着狰狞中散发着恶臭的伤口附上,便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吮吸出毒血:“别!”
慕容弃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他艰难地伸手阻止了薛语嫣的动作,淡色的唇与冰凉的掌心相互碰触,女子的脸色不变,却停下了强制的动作:“我是你的妻子!”
淡淡的,冷冷的,沒有埋怨,沒有哀婉,剩余的,是陈述事实的平静。所以,这样的事情,她有资格做,也有权利做。
慕容弃的脸色也是平静到近乎冷酷,他静静地看了一眼薛语嫣,女子眼中的坚持,与他曾经在镜中看到的自觉的眼神如此相像,想到了什么,眼底的阴霾一闪,越发深重,最终,垂下了眸子,凌乱的披散而下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光:“我身上的毒还不碍事,毕竟以前吃了那么多毒药,早就形成了抵抗力了,你是不是应该先帮我看看心口的伤?”
一直按在心口处的手放下,顺势撕下了包裹着伤口的,已经被彻底印染成暗红鲜红交错的布条,那是怎样一个可怕而诡异的伤口,那是一个深深的血洞,潺潺的鲜血汨汨流出,隐约间,可以看到那砰砰跳动的心脏,还有包裹在心脏周围的薄膜。
以薛语嫣的眼力,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只差一点点,那个创口便要刻印在心脏正中的位置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
薛语嫣冰白的容颜上一抹晕红,却是恼怒愤恨之极,慕容弃一直捂住伤口,不让她看,她便沒有发现,现在真的直面,却是直到心脉的重伤,那伤口若是再移动一点点,也许,她现在见到的便不是一个让她恨,让她怒,让她讽刺的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一具冰冷透凉的尸体了,只要想到这个画面,薛语嫣便是一阵彻骨的寒,手中又抓起了一把银针,拨开慕容弃碍事的,垂在胸腹位置的手,还有周边的衣服也整个撕开了,刷刷刷,几声轻响之后,慕容弃心口周围一圈颤巍巍的金针在空气中抖动。
慕容弃的身子剧烈的一颤,若不是掌心紧握成拳,狠狠地压下本能的冲动,恐怕他已经因为心口周围的无边痛苦,而拔下那些带來绵延不绝的苦楚的金针了。
麻痒痛,一开始的痛若是可以忍受,后面的麻痒,恐怕便真的是非人的折磨了,那是一种扩散开來的,仿佛万蚁噬心的滋味,一股股的奇妙力量,修补着伤口处的血脉,而清醒着的人,只能这么忍受着。
偏偏,慕容弃的薄唇张张合合着,无声地喘息,便就是不愿吐出一声示弱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