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却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或趴或跪身前一对男女,心中不无感叹。
马凉从前就爱围着郑宛宜打转,她早看出来侄子心思,只是那时郑宛宜是她给儿子留下,但如今却已是不可能了,将这样残花败柳再塞给裴衍,连她自己都觉着恶心。
郑宛宜机关算,却还是棋差一着,她美梦也该做醒了。
季重莲坐屋里品着甜汤,听着林桃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早郑宛宜苑子里情景,几个丫环都听得津津有味,她唇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恬淡笑容。
先发现郑宛宜屋内异样两个丫环已经被裴母拘了起来,其他知道点风声婆子下人也被给予了严厉警告,原本应该闹得沸沸扬扬丑闻却片刻间被沙弥于无形。
看来,裴母还是有些手段,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明白郑宛宜与马凉是遭了别人算计,但既成事实,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林桃说完之后还很解气地拍了拍手,她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唇角一翘,嗤笑道:“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凑到一块正好!”
春华点了点头,接口道:“原以为郑姑娘那般清高自傲,却不想也与人有了首尾,还被自己丫环当场撞破,婢子看她这次嫁马家是嫁定了,如今不能再肖想咱们姑爷了。”
采秋与林梅对视一眼后,踏前一步,担忧地问道:“太太,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老太太那会不会寻咱们事?”
采秋说着这话,眼风往安叶那处瞟了一下,她总觉得昨夜睡得太沉了些,以致于今早起来脑袋还有些晕,这样状况太反常了,她直觉里是什么地方不对,私下问过林梅她们几个,竟然也和她一样。
可看季重莲与安叶模样依然清爽精神,这让采秋有一种感觉,有些事情是她们所不知道,但眼前这俩人一定了解其中内情,比如郑宛宜怎么会与马凉滚上了床单?
就连她这个小丫环都能猜到些许,裴母可是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端倪,若是因为这事裴母找了季重莲麻烦,那么整个苑子都不会清静了。
季重莲搁下了手中莲花白瓷小碗,用绢帕沾了沾唇角,目光扫了一圈,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虽然听到了点风声,但也不可乱传,岂知这流言伤人,若是郑姑娘一个不好,那可是能生生逼死人……既然老太太都将郑姑娘那苑子里人禁了口,你们也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做好自己份内事,就不怕别人来挑刺!”
几个丫环对视一眼,纷纷应是。
因着发生了郑宛宜这事,晨间定省被裴母给免了,但晚间季重莲到裴母那时,明显感觉到她看自己目光不一样了。
若说从前裴母还带着点矜持与自傲,对上这么一个家世不怎么出挑媳妇,那看人眼光都是从上而下地俯视,或许多时候裴母都不屑与季重莲计较,但今天却是不同了。
裴母看她眼神带着审视与戒备,似乎已经渐渐将她当作了一个对手,一个企图捣乱她安排并想夺走她唯一儿子人。
那样目光犀利而霸道,手中念珠早已经被裴母给握紧了,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很是严肃模样。
“母亲!”
季重莲只是淡淡一笑,敛衽行礼,目光微垂露出一截雪白粉颈,她姿态落落大方,行规矩步,没有一丝错漏。
“起来吧!”
裴母轻哼一声,道:“宛宜那边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将来她做了我们马家媳妇,可就半丝碍不着你了。”
郑宛宜与马凉那档子丑事虽然被遮掩了过去,但裴母看季重莲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知道内幕,而且说不定那便是她一手促成。
季重莲笑了笑,很是真诚地说道:“恭喜母亲得到一个如此合心意侄媳妇,郑姑娘心灵手巧善解人意,嫁到马家后必定能够相夫教子,助她夫君振兴家业!”
马家没落了,这是裴母心中痛,马凉又不争气,事事想要靠着裴家,这一路走来若是没有她,恐怕马家早已经绝了后。
“伶牙俐齿,你倒是会说话。”
季重莲这一说,裴母心中自是一凛,看向她目光越发深晦难明。
若她是一个恶婆婆,自然能想着法子收拾折腾季重莲,可裴母心思根本不这上面,她全心全意想都是如何重振兴裴家,再造从前辉煌,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奚落过他们,甚至对他们落井下石人都刮目相看。
可裴衍是那么倔强,完全不按照她铺设好路来走,却是奔向了燕王阵营,依裴母所见,那个燕王出身不高,这就注定了他将来成就也不会高,可儿子偏偏就站了他那方,如今想要掉转头来已是晚了。
彭泽、湘潭、丹阳、徐州,江浙两路她哪个官家夫人不认识,且都有一定往来,若是想要打听什么,那自是不困难,如今朝堂风向隐隐吹向了岭南王那方,但这也不排除是其他几个王爷将他顶了起来给太子当靶子,等到两虎相争,其他人才能坐收渔人之利。
也许这个时候,远离政治中心也是对,可裴衍从此蛰伏燕王麾下,他朝还能有大做为吗?
想到这里,裴母心中便是一声长叹,不用说裴衍他娶了个如此不得利媳妇,季家根本不可能为他提供丝毫助力,想要裴家再回到从前,只怕是难了。
可如今媳妇都已经娶了,季重莲行事又是这般小心谨慎,挑不出半点错来,她想要拿捏也是无从下手,郑宛宜是碰了一鼻子灰,反倒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裴母摇了摇头,季重莲是个聪明,但聪明媳妇通常都不会讨婆婆喜欢,这是亘古不变真理。
“还是母亲教导得好。”
季重莲态度越发谦恭,让裴母心中堆积火气都没处发去,如今她还要先把郑宛宜与马凉那事给办了,夜长梦多,以免生了其他变故。
至于季重莲……
裴母抬起了头,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看似娇柔温顺,实际上主意与心眼都多,不好掌控,若是放她出去,只怕今后想要再约束起来便难了。
看着眼前盈盈笑意女子,裴母第一次感到了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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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带小橙子去动物园了,回来累得没什么力气写字,还好前天多写了一千五,勉强又爬了二千五出来,亲们凑和着看,休息好了再来写。</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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