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阅读报纸的习惯,这几天更是格外关注,因此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批突然涌现的“批评者”。
他虽然没能得到家里的半点支持,对家里有哪些人却还是清楚的。
他一看到那串“批评者”的名单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关振远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愤怒,可事情落到自己儿子头上,他还是恼恨到极点。
老爷子偏心兄长,他没资格指责,毕竟家业是老爷子自个儿攒下的,老爷子要把它全留给兄长他也不可能去反对。这事却不一样,老爷子这一系列举动,分明是要往他儿子身上泼污水!
他早就知道老爷子的心狠得很,却没想过这种事会延续到自己儿子身上。
关振远接到陈老的电话时怒火已经克制到最低点,他平静地听着陈老说话。
等到陈老问起要怎么办、要不要出面回护的时候,关振远为陈老对关靖泽的关心而感动。
不管是他还是他儿子,一路走过来都遇上了不少变着法儿提携他们的长辈,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幸运的事!
关振远认真而郑重地道谢:“谢谢陈老您对靖泽的爱护,您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陈老说:“谢什么,靖泽是我学生,护着他是我的责任。”
关振远顿了顿,将自己的打算跟陈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日报编辑部最近非常繁忙,推荐东西到日报的频率越来越高,推荐者还是那几位他们没法拒绝的家伙!
在处理完所有“批判稿”的第二天,编辑部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叹:“做专题!我们要做一个大专题!”
原来是主编拍案而起。
其他人纷纷朝主编聚拢。
主编拿起手上的稿件,激动地说:“这才是我们要刊登的东西,比起纯粹的理论战,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理论战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开始无谓的扯皮,但是在民生面前所有人都只能有一个立场:于民生无益的,反对!取缔!于民生有益的,支持!推广!”
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言语,所有人心头微震,分了主编手里的稿件看了起来。
这些稿件有三个来源,分别来自永交、华中、华东三省,操刀人各不相同,其中关振远、耿修武、潘明哲占了大头。这不是理论稿,而是三份通稿——主题是对菜篮子工程前期试点工作的总结、归纳和生化。
光是这个当然有些乏味,关键在于关振远在通稿中无偿地共享了大棚种植技术和相关经验,并提出了一系列的技术共享方案,承诺提供电话咨询、互联网咨询以及专家组实地指导等方式的技术援助,无比使这项在永交已经相当成熟的技术普及到全国。
耿修武提供的是水网交通的进一步开发方案。
潘明哲也不甘落后,他在通稿中展示了结合华东多年来的防疫、防灾抗灾经验对华东城市肉禽蛋菜供应体系进行整合、整改的全过程。
三份通稿摆在一起,前面那些争论一下子变得苍白而无力。
妙就妙在稿件里虽然没有说半句支持关靖泽、郑驰乐的话,摆出来的实践经验却已经狠狠打了“批判者”的脸。
没有哪一个声音能比“事实”更响亮。
这件奠定未来几年小格局的事这时候并没有传到郑驰乐和关靖泽耳中。
严格来说,这次集训依然是封闭式的,只要外面的人不想往里传递这些消息,郑驰乐根本没法知道。
所以对于他来说,稿子的事情在陈老告诫自己后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他专心投入到训练里头。
后边半个月滕兵带的班终于赢得了教官的认可。
刺头之所以被称为刺头,就是因为他们特别难管,难搞到让人头疼——能让人头疼,从反面上说明了他们其实还是有点能耐的。
这伙人的爆发力绝对不能小觑。
滕兵和郑驰乐商量过后就不厌其烦地找营房里的其他人谈心,做思想工作。他本来就是这伙人的领头人,随着关系不断拉近,对整个队伍的凝聚力也不断加强。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改变。
党校的集训临近结束,滕兵想给郑驰乐涨涨脸面,也想试试正式迈出第一步,让更多的人看见他们的决心。
他特意缠着教官让他再次提升训练强度,立誓要在集训结束日的“阅兵式”上大显身手。
当晚教官来巡房,特意找郑驰乐到外面说话。
这个不苟言笑的军人看着郑驰乐稚气犹存的脸,正色说:“这一次之所以把你们分到正式兵里面,体能锻炼是其次,真正的目的是对你们做更深层次的考校。你是党校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得有党校人的样子,如果你在集训期间只会跟着训练,出死力气,那你这次集训的分数肯定是不及格的——因为你摆错了自己的位置。”
郑驰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他忍不住问:“那按照标准来,我及格了吗?”
教官目光流露出赞许:“我可以给你最高的分数。”他顿了顿,对郑驰乐吐露另一件事,“实话跟你说吧,我一开始刁难你们是因为我们首长的托付,他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优秀。他现在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会回不来,也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送上军事法庭——当然,我们都相信首长不会有事!”他看着郑驰乐,“不过我还是得按照他的嘱咐向你转交一封信。”
郑驰乐接过信,目送教官离开后就着灯光把它拆开。
这封信写得很简单,加起来只有那么几行字:小郑同志你好,我叫韩建和,是蕴裳的五哥,我从曦明口里听说了你,心里对你很好奇,所以才叫人借这次集训替我观察一下你。请原谅我的唐突,并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最后,你的一系列表现让我非常吃惊而且非常欣赏,等我回来以后一定会亲自和你见一面,好好跟你聊一聊。
郑驰乐看完信后跟关靖泽一样想到了那场即将发生的轰炸。
从教官嘴里、韩建和信里透露出来的东西表明了一件事:他们知道做那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们依然选择去做。
郑驰乐攥紧手里的信。
他们曾经看见的华国的进步,是许多人付出青春换来的进步,是许多人付出生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