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驰乐登时就大模大样地迈进来,笑嘻嘻地说:“姐,要回去了吗?”
关靖泽倒是永远都是那小老头儿的模样,他问道:“妈,事情都解决了?”
关靖泽在家一向是有着平等地位的,而且关振远让他跟过来本来就是想让他多学点东西,所以郑彤也不隐瞒:“多亏了有吴先生联系了他在东瀛的指导老师帮忙,帮我们低价拿下了对应的生产系统。虽然现在会花费多一点,但是能够拿到它绝对能让乘风机械厂飞跃式的变化——需要考虑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关靖泽追问:“那么这次的事是谁在针对您?”
郑彤沉下脸,对于这个问题只是轻巧地带过:“内贼难防。”
果然还是老问题。
关靖泽放心了。
当时这件事确实给乘风机械厂带来了重大打击,但郑彤并没有垮下,面对危机时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镇定,也展现出了她过人的魄力:她割舍了当前的利益,疾言厉色地指斥内贼和东瀛人合伙损害机械厂利益,当众撕毁合约、砸毁有问题的医疗器械,带着肃清了内贼的乘风机械厂重新开始。
这件事在那时候闹得很大,引起了各地的争议,乘风机械厂的大名反而因祸得福传遍了全国,从此蒸蒸日上。
几年之后乘风就跃升为华中省排名第一的大型企业。
现在被吴弃疾这么一打岔,乘风机械厂很难像当初一样势如破竹地打开全国市场,但这并不是上面坏事。
要知道当初乘风机械厂固然是做起来了,可郑彤却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把身体给弄垮了,后来还因为种种巧合而导致佳佳那次病危,从此陷入了无止境的悔恨之中。
以郑彤的实力和关家的背景,乘风机械厂绝对不会缺少机会,根本不需要行那种险棋。
也许老天让他们回到这一年,就是想让他们把脚步放慢一点、再放慢一点,不再错失什么、更不再留下遗憾。
关靖泽下意识地看向郑驰乐。
说起遗憾,郑驰乐也许正是关靖泽的遗憾之一。因为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参与,郑驰乐的年少时光就哗啦啦地跑了过去,再见面时郑驰乐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稚,成为了令他感到陌生的郑驰乐。
能够再次见到因为回想起过去而失声痛哭的郑驰乐,关靖泽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割舍了一样东西会让人变得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那么就该去把它找回来。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面对怎么样的困难,都应该去试一试。
也许结果会比自己慑于畏惧而假想出来的悲哀局面要好也不一定。
郑彤带着关靖泽和郑驰乐坐电车回家,路上给了郑驰乐一个地址:“吴先生说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就去这里找他。”
想到自己对吴弃疾和季春来的推断,郑驰乐当然是爽快地把地址收起来。不过他也没忘记征询郑彤的意见:“我可以去吗?”
郑彤说:“吴先生很有才华,也很有见地,你多跟他学点东西不是坏事。”
事实上经过今天下午的接触,郑彤觉得让关靖泽也跟过去都没问题。但关靖泽是关老爷子挺疼爱的孙子,那边对关靖泽自有一套教育方法,郑彤也不好贸然给关靖泽找个新老师。而且吴弃疾虽然有意和关家交好,对关靖泽却不太感兴趣,由头到尾都只提了郑驰乐一个,硬是多给人家塞一个人算什么事儿?
所以郑彤没提。
关靖泽也没想着要去。
吴弃疾走的路线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要他转行学医更是不可能,他根本没那个能耐。
有位名人说得很有道理:天才其实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至关重要的,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没有那样的天赋却想走那样的路,无疑使把自己自己往死路上逼。
关靖泽可不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他对郑驰乐说道:“你去太久的话,入学加试时就考不过我了。”他可不会对郑驰乐放水。
郑驰乐恼恨极了:“最鄙视你这种偷偷使劲的人!”
关靖泽乐得和他抬杠:“我这是光明正大地使劲。”
郑彤听着他们斗嘴,心里高兴得很。这时电车刚巧从淮昌一中驶过,她也明白了两个小孩在说什么:“你们都准备考淮昌一中?”
关靖泽点头。
郑驰乐这回也不打算瞒着郑彤了,爽快地说:“当然!姐你就等着看我考第一吧!”
郑彤见他满脸自信,笑了起来:“靖泽从小到大都包揽了所有第一,你有把握超过他?”
郑驰乐不甘心地说:“我从小到大也包揽了所有第一……”
——直到碰上关靖泽。
郑驰乐郁闷了。
即使是面对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关靖泽,他也觉得有点没底啊。
——这家伙从来都不在人类可以超越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