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齐然对吕小中的行为做出了评价。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有种荒诞的感觉,目睹嚣张跋扈的毛勇在听到林为民和刘铁卫的名字之后,立刻变成了任人捶打的癞皮狗,少年体会到权势的强大力量,心中不禁五味陈杂:这些人的敬畏,都是因为林嫣的身份啊,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真的有那么近吗?
耳边传来清脆动听的娇叱:“你说我是母老虎?哼!”
林嫣小嘴微瘪,挺翘的鼻子稍稍皱起,生气的小模样比班上男生们猜测的还要漂亮。
不过,只被齐然这个幸运儿看到,而且距离之近,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少女眼睛里的那点戏谑。
这才是真实的林嫣啊!刚才那一点点疏离感,刹那间烟消云散,齐然稍稍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不,不是,只是我觉得有点无聊。”
“是挺无聊的,咱们走吧,”林嫣很自然的抓住齐然的胳膊,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吕小中,你闹够了吗?”
清冷的语声让吕小中的狂热退潮,目光落在了林嫣抓住齐然胳膊的手上,飞扬肆意的笑容顷刻凝固,金盔金甲的光环瞬间消散。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林嫣留下多么恶劣的印象,也明白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将来很有可能遭到毛勇的报复,但他控制不住趁林嫣在这里,痛殴毛勇一顿的冲动。
或许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
林嫣说完,再没看吕小中一眼,和齐然肩并肩走出了狂热迪吧,沐浴在夜晚的清风中,迪厅里的喧嚣与浮华已与他们无关。
这一刻,刚才那些对齐然搔首弄姿的欢场女子,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很无聊,夜夜笙歌的背后是深沉如海的寂寞,突然之间,对林嫣的羡慕就不可抑止——不是因为市长千金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少年。
阅尽繁华,方懂得某些东西的可贵,每个饱经沧桑的女人,伤痕累累的心底都深藏着一个梦:和那样的少年一起,坐在旋转木马上欢笑……
男人们也悻悻的收回了目光,略带酸味的打碎身边女伴的幻想:“算了吧,那个男孩子,家里非富即贵啊,看看林市长家的千金,对人家是什么态度?”
女伴们刚才那一瞬的迷梦立刻醒来,脸上重新出现或真或假的笑容,她们在梦醒之后,仍然会选择在宝马车上哭的。
音乐重新响起,灯光再次迷离,只不过酒水的味道似乎寡淡了许多……
齐然和林嫣并肩走在街边的树荫下,清爽的晚风让他非常舒服,尤其是身边少女的淡淡体香,胜过迪厅里暧昧的香水味道千百倍,令人心旷神怡。
“等等,”吕小中从后面追了上来,诚恳的看着林嫣:“刚才……谢谢你!来找我,是不是想问关于我爸的事情?”
林嫣清冷的眸子直视吕小中双眼:“十天前,也就是你父亲被双规之前一个星期,他往王梦桢的账户转了三十万元。”
“不可能!”吕小中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急切的为父亲辩解:“王梦桢,我知道,我毕业之后南浦中学新来的美女音乐老师,在东川一中也有很多人提过她,但是爸爸根本不认识王梦桢,更不会给她三十万,我保证!”
“如果是为了对付我父亲呢?”林嫣顿了顿,冷冷的说:“王梦桢是我的家庭音乐老师。”
吕小中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爸爸是林叔叔一手提拔起来的呀!”
现在吕治国被双规了,看样子凶多吉少,但吕家还是有最后一点希望,前提是林为民不倒台,所以吕小中完全不敢置信。
林嫣审视着吕小中,看他究竟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等等,”一直没开口的齐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让我想想,对了,会不会是转错了账户?我妈妈的工资卡,有次就被别人错转了一千块进来,过了两天银行给我们家打电话,才知道这事儿。”
“这是三十万,不是一千块!”吕小中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错转,错转……”林嫣沉吟着,眉梢扬起好看的弧线,忽然抬起头:“也许齐然是对的,虽然是另外一种错转——吕小中,最近这段时间,你父亲有没有把银行卡或者活期存折给过别人?”
吕小中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间神色大变:“杜诗泉,锦隆集团开发的房子,说能拿内部价便宜卖,我爸就把存着首付款的卡给杜诗泉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林嫣嘴角翘了起来,若有所思。
嗯,吕小中重重点了点头,接着欲言又止的瞅着齐然,“你……比我强,今后对林嫣好点……貌似,我没资格说这种话呀,哈哈!”
我有资格接受这种话吗?齐然悄悄看了看林嫣,感觉心跳又在加快。
吕小中还想和林嫣说点什么,终于发现那双清冽的眸子面前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咬着嘴唇猛的转身,在惨白的路灯光晕里黯然离去。
“我说,刚才你挺凶的嘛,”林嫣碰了碰齐然,夜色下,幽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真的吗?齐然讪笑着,猜测林嫣这样的女孩,应该不会喜欢逞强打架的男生。
“很好,”林嫣看到少年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突然就笑靥如花,接着挥了挥小拳头:“其实,我也想用酒瓶子砸他脑袋,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