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这份情我领了,我跟他说谢谢,说我没事。
卷毛男走了以后,我就继续躺在床上颓废,我现在就憋着一股劲儿想早点出去。
拘留所里都是短期服刑的,有几天的也有几十天的,所以人员流动也比较频繁,隔一两天就有新人进来,这些人称作“新进”。我这个牢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新进们也并不太敢闹事,就算偶尔说出“他不是已经被宋光头撤了”的话来,但也迅速淹没在众人的嘘声和沉默之中,真敢正面反抗我的并没出现。
几天过去以后,新进增加了两三个,以前我会把新进摸个底掉,多大了、叫啥名字、犯了什么罪,都会弄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也没这个兴趣了,他们爱谁谁吧,只知道其中有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有刚刚年龄不大的小年轻,只要他们不来烦我,我也懒得去搭理他们,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这天晚上,我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我的身边。这是非常纯粹的第六感,来自体内对危机反应的本能,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猛地睁开眼睛一看,一柄雪亮尖刀已经朝我胸口扎来。
当时我就吃了一惊,因为拘留所这地方大家都知道,管制刀具是绝对不能有的。确实有犯人握着一些伤人工具,不过顶多就是牙刷改造而成的,想把刀子带进来简直就不可能,那背景得有多少通天?
拿刀这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模样倒是普普通通,唯有一双眼睛极其凌厉,而且下手十分凶狠,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似乎就想当场把我弄死。
我不认识他,显然是个新进。当然,我现在也没余力计较这人是怎么把刀带进来的,身子猛地往旁边一滚,这刀就扎进了我身下的褥子,“嚯”地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人一刀没有捅着我,还“咦”的叫了一声,不过他反应很快,再次一刀朝我扎来。而我旁边是个小青年,我一滚就撞到了他,他也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不过因为旁边有他,我也没有地方躲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过来,慌得我只能用手去抓。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黑影,这黑影的动作像只灵活的兔子,猛地就撞在了拿刀的汉子身上。黑影和汉子一起飞了出去,又同时摔在地上,并且迅速扭打起来。黑影的身手也挺不错,但是对方毕竟有刀,所以黑影有点吃力的样子。
我不知道黑影是谁,可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是来帮我的,于是迅速冲了上去,猛地抓住那汉子的握刀的手腕。旁边的黑影见状,也迅速抓住那汉子的头发,砰砰砰地往他脸上狠狠砸了几拳,接着又用膝盖去顶那汉子的小腹。
我也死死抓着汉子手腕,然后抓着他的胳膊使劲一扭,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在这间号子之中。这一下,整个号子的人都醒了,纷纷惊慌地坐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厮打在一起的我们三人。
在我和黑影的联手攻击下,这个试图拿刀偷袭我的汉子迅速败北,并且失去了反抗能力,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只能哎呦哎呦地叫。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朝旁边的黑影看去,当时就有点傻眼了,竟然是乐乐!
这几天进来好几个新进,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而我始终处在极度颓废之中,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对这些人也漠不关心,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床上趴着,过着极度昏天黑地的生活,还真不知道乐乐竟然也进来了。而乐乐自从跟了我舅舅之后,我也很长时间没见他了,现在突然出现在这,确实叫我非常吃惊。
但这汉子偷袭我,乐乐又出来帮我,让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我舅舅让乐乐进来保护我的。也得亏有乐乐,否则我现在就算不死,估计也伤得不轻了。想到此,我也没时间和乐乐叙旧,再次扑了上去,掐住那汉子的脖子,恶狠狠道:“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宋光头?”
这人被我和乐乐揍得够惨,胳膊折了,脸上也都是血,但他听了我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冷哼一声:“宋光头,他配吗?”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说不是宋光头,那是谁?
这人还没说话,听到动静的值班管教已经呼啦啦冲了过来,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地问我们怎么回事。我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刀,说他准备杀我!
无论带刀,还是杀人,在拘留所都是不得了的大事。这些管教也吓坏了,立刻冲进来让我们所有人抱头蹲下,接着他们先把刀收起来,又把那汉子给铐了起来,要将他带出去。我想起来他还没说是谁派他来的,正要再问一声,旁边的乐乐推了我一下。
“别问了,是爆狮。”乐乐说道。
“爆狮?为什么?!”我吃了一惊,确实没转过弯来。
乐乐一脸无奈,说:“你蹲号蹲到脑子秀逗了吧,你把人家手下的八爪鱼杀了,人家能不来找你报仇么?宋光头和爆狮同时对你下了诛杀令,知道你现在形势有多严峻了吧?你还有时间在这颓废,一不小心命都玩完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