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凡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讽,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再加上他端着酒樽,饮酒的动作把他神色掩去了一大半。
“伏顺王,你的不幸,我们宁家都看在眼中,你也知道我们整个宁家一向都站在你这边,如今你落魄,恕南凡直言,不是我们宁家不想帮扶你,而是我们宁家也同样无能为力……”宁南凡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唉,自月钦城登基始,他就用手中兵权打压朝中文武百官,若是有不归顺者,轻着当场杀头,重则满门抄斩。如今的朝堂你也看到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有几个不是他的人?我们宁家也是迫不得已才暂时向他俯首称臣,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宁家同样是不甘心的。”
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微熏的醉意上来,似乎都有些多愁善感。不仅宁南凡说的忧伤悲痛,月清的心情更是差到了谷底。
“本王没想到这短短的数月竟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数,本王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啊!”他沉痛的闭上了眼。最疼爱他的皇祖母去了,连最重要的皇位都被人生生夺去,要他如何能甘心?他自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若不是父皇龙体康健,这皇位早就该让给他了。那月钦城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居然也敢和他抢皇位。
这不是一句‘不要脸’能形容的!
偏偏父皇现在惧怕他,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根本就丧失了胆气。非但如此,父皇还劝说他让他莫要冲动行事,想起父皇现在的样子,他都觉得可恨又可气。对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难道父皇就不能亲自把月钦城给斩了?还说什么会帮他夺回皇位,哼,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以为他不会看形势?
现在大局已定,是父皇亲自下的让位诏书,更何况月钦城还有兵权在手,试问,还怎么帮他夺回皇位?难道那月钦城是傻的,还会把皇位拱手送给别人?
看着月清忍不住发泄心中的不平,宁南凡叹气,安慰的劝道,“伏顺王不必过激,那帝位本就该是你的。虽说月钦城现在称帝,可是谁都知道他当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且他登基后施行各种专政欲一手遮天,还枉杀大臣,让朝堂怨声四起。种种现象都对他尤为不利,伏顺王只需要冷静对待,假以时日,这龙椅早晚会回到你手中。”
闻言,月清突然沉默了起来,微醺的酒意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没错,月钦城手中的权利的确无人能及,可他在朝中树立了太多的敌人。别看现在朝中文武大臣对他俯首称臣,除了他自己安排在朝堂中的人外,其他有几个是真心服他的?
这些日子,他暗中也打探了不少消息,好些大臣都是敢怒不敢言,不外乎就是月钦城手中有兵权,使得他们不敢造次。
宁南凡虽说有些敷衍人,可到底还是说到了准头上,也无意的提醒了他一点,一定要挽回大局!
谁是‘大局’?就是朝中那些受月钦城压制的官员。
只要他们能在背后支持自己,那自己想要夺回皇位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想到某些事,月清的酒意算是彻底的清醒了,略浑浊的黑眸逐渐清明,渐渐的聚起了丝丝狠戾冷血的气息。
……
这日,快晌午的时候,月钦城派小太监到寝宫送消息让沈千姿先用午膳不必等他。这一阵子,他虽然日理万机,可不管有多忙,都会陪着她吃饭、睡觉,现在突然忙得连午膳都不用了,沈千姿听后直皱眉头,赶紧让杨智和追魂把食物送到了书房,而她也跟着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里,气氛明显不对劲儿,沈千姿刚一跨进门槛,就感觉到一股呛人的冷气萦绕在空气中,让人发冷发寒。
龙案后,月钦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敛紧的双眸正凌厉的瞪着地上,搁在龙案上的手攥了一个拳头,那神色威严凌厉,眸光似冷箭一般嗖嗖的射向在地上一名穿着朝服的男人身上。
而在地上,笔直的跪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大脸高颧骨,很容易让人记住。男人身前,是一本被撕成了两半的奏折,而此刻男人面色严肃,似是对什么极度不满似的,不仅没对龙椅上的月钦城展露恭敬的笑容,反而脸上充满了些许不甘。
“张正宗,你可知朕为何把你叫来?”龙椅上,沉冷的声音一字一字的传来。
跪在地上的男子挺了挺腰板,似是有些不服气,拱手回道,“回皇上,微臣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是微臣还是冒死请凑,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一代君王只娶一人、只宠一人,这于情不许,于理不合,于法不容。皇上登基,如今正是笼络人心之时,需知立后册妃,都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再者,也为了皇族子嗣着想……”
“张大人管的事可真多!”不等他说完,沈千姿突然冷声将他打断。
不用去看月钦城是何脸色,此刻的她脸色就已经够难看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张正宗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坦然的朝她行礼。
沈千姿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向月钦城,在龙案前站定,当着张正宗的面一脸不爽的说道:“我若没记错,这张大人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就算他对你并无感激之意,可也用不着如此添堵啊?你说你到底有多重视他,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伟大得要不完了?”
月钦城朝她抬手,示意她过去。
可沈千姿冷着脸,此刻连他都不待见。难怪沈韵堂那天说话很有‘深意’,可不是嘛,伏顺王送的女人才搞定,现在又有大臣跳出来让月钦城选妃,特么,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