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道的判断力终究是远胜常人的,沉吟了小半晌之后,便似是恍然大悟,道:“你们父子二人与杨伯方勾结在一起,想必用的筹码,便是勒马庄最终的归属权,如今你又来我袁家兜售勒马庄,要么便是你在诈哄,要么便是昨晚你们与杨存志两败俱伤,杨伯方死了,你们父子需要一个人出来整顿勒马庄。”
袁宗道顿了顿,又道:“依着虎痴的名声,恐怕你也不敢做出诈哄的举动,如此说来,那便是杨伯方已经死了,你们父子又不好出面接收了勒马庄,索xing就让勒马庄整个融入我们袁家,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苏默很是自信,依邓九皋的说法,这样的条件摆了出来,袁宗道根本就无法拒绝,当下便问道:“袁家主觉得这聘礼可还拿得出手?”
袁宗道笑了笑,道:“太拿得出手了,堪称大手笔。”
苏默又道:“那袁家主可有意入主勒马庄呢?”
袁宗道目光灼灼的看了苏默半晌,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淡然的道:“如此厚利,按理来说,我是绝无可能拒绝的。但再大的利益,都得有命享受才行,我是一家之主,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你们父子二人,看错我了。”
若是旁人,听得袁宗道这么说,指不定就打起退堂鼓了,但苏默两世为人,观察力却非是一般的少年人所能比,袁宗道说这番话时,苏默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贪婪与惋惜,龙家在天波府威名赫赫,没有一定的筹码,袁宗道自然不会上道。
“袁家主不必忙着拒绝,我知你心中的忌惮所在。因为碧莲的缘故,想必你对我的xing子也有不少了解,没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而我一旦做了,必定就会有着几分的把握,我不会害你们袁家,否则碧莲肯定不会放过我,袁家主,你觉得呢?”
袁宗道盯着苏默,陷入了沉思,正如苏默所言,他的确是对苏默很是了解,苏默从小到大,尤其是最近三个月的事情,他可谓是了如指掌,他知道苏默的xing子,慎独、果断、隐忍、心狠手辣,一旦决定做某事了,定然就对此事有着几分的把握,他们父子一直留在西河县没走,显然是自认为能够对抗龙家了。
袁宗道揣摩着,又道:“我曾设身处地的去考虑过,你们要将杨存志一脉连根拔起,占据勒马庄的主导权,是为了要在西河县彻底的站住脚跟,拥有一席之地吧,听闻邓九皋与县令严宗光有旧,到时候只要连成一线,便什么道理都在这一边了,龙家人来了西河县,只要没有道理,想必也不敢胡来。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大晋王朝的律法肯定不会允许西河县三大势力之一的勒马庄被龙家随随便便的就拔除,这天下毕竟还是大晋王朝的天下,西河县也是大晋王朝的西河县,而不是他龙家的西河县。”
袁宗道莫名的笑了笑,有些嘲弄,又道:“可道理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龙家来人,至少也会是炼气士的修为,他们的确要遵奉大晋王朝的律法,但律法再严苛,民不举,官也不会究,你觉得要是龙家人恃强杀了你们父子,整个西河县会有谁为你们出头,非要扭送着龙家人受到律法的严惩。严宗光会吗?”
苏默不以为意的道:“袁家主又怎知龙家来人就一定能恃强凌弱!”
“嗯!”袁宗道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苏默又道:“袁家主见识不凡,也已经猜测到杨伯方已然是身死了,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袁宗道自然是不清楚的,便道:“愿闻其详。”
苏默道:“杨存志也不知在哪里得了造化,竟然只用十年的时间,就触摸到了炼气士第二个阶段入奥的门槛,一身修为,即便是放到天波府去,也是足以登堂入室,我们与之一场苦战,最终两败俱伤,杨家从此几乎血脉断绝了。”
在场众人听得均是倒吸一口凉气,那挨了苏默一巴掌的中年人更是似不屑,似惊惧的喝骂道:“就凭你们父子二人,能将一个触摸到了第二个阶段入奥的炼气士拼杀掉,这样的笑话说出去,你看有谁相信?更荒唐的是,你说杨存志修炼到这种境界,只用了区区十年时间,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苏默好像看白痴一样的扫了那中年人一眼,只是目光澄澈的看着袁宗道:“袁家主,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我说的就是事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只以表面去看待任何事情,我们父子二人与龙家之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龙家没那么强,而我们也没那么弱。富贵险中求,若是我们父子二人与龙家死磕败亡了,勒马庄将成为真正的无主之物,到了那个时候,西河县中各方势力角逐,你们又能分到多少好处呢?现如今整个勒马庄就在你们面前,只看你敢不敢取!”
袁宗道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接收了勒马庄之后背后捅刀子,将你们父子二人卖给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