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淳风停步,扭头循声看去。
却见从南边的平房区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走出了两个人。当先一人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年纪,黑黑瘦瘦的,个子不高还略有些驼背般往前探着脑袋,形象穿着也颇为邋遢,也就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点,他手里拎着一杆一尺多长的黄铜色烟杆,咧开嘴尽可能使自己的笑容显得和蔼些,只是满嘴的黄牙加上他那天生猥琐奸猾的长相,这副尊容实在是让人观之便不禁心生厌恶反感。
此人,正是西山县邪不倒龚虎。
在他侧后方紧跟着走来的,是一名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中等身高,古铜色面庞棱角分明,显得颇为刚毅,双手粗大布满老茧,手背上血管虬结凸起,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干体力活儿,孔武有力之人。他穿着很朴素的灰色秋衣,黑裤子,千层底的布鞋,像是一个农民工般。
苏淳风知道——此人是邪不倒龚虎的二徒弟常增先,目前还真是一个民工。
“怎么是你?真巧啊。”苏淳风面露礼貌的笑容,客气地说道。
“是啊是啊,太巧了。”龚虎咧着嘴嘿嘿乐着走到苏淳风面前,道:“你不是在一中上学吗?怎么来这里了呀?”
苏淳风似乎特别反感龚虎每次见面问这个问那个的,他撇撇嘴瞄了眼南边,说道:“这不就是我们学校吗?我喜欢吃完饭后绕着学校外面溜达溜达消化食儿,咋了?这也碍着你的事了?”
常增先当即皱眉,心想这孩子怎得说话如此难听?
不过师父在旁边,天性少言寡语的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不碍事,我也就问问。”龚虎丝毫不介意,乐呵呵地说道:“哎,上次的事情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你,那个家伙确实是个坏蛋,想要抢劫我呀……幸亏你提前提醒了我们,后来我们俩反过来就把他给抢了。”
苏淳风像个不通世事的少年般,听了龚虎这般话当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你是不是也得分给我点儿东西?”
“什么?”龚虎愣住。
“你老人家抢了别人东西,可是我给您提的醒,不该分点儿?”苏淳风狡黠地笑道。
“嗨,别提了,就他妈抢到三块八,那厮是个穷光蛋,不然也不会想着来抢劫老子。”龚虎乐得直打颤,道:“小兄弟,你当时是怎么看出来那人是个坏蛋的?”
苏淳风撇撇嘴轻蔑地看了眼龚虎,道:“也就你和你儿子看不出来吧,明眼人谁看不出那人盯你们很久了?不过,我觉得您当时的穿着打扮,恐怕比那个混蛋看起来还要穷光蛋吧?简直跟要饭的有一比,傻子才会想去抢你。也就是您儿子穿戴成那副模样,肯定是个大老板,有钱啊。不过您儿子人高马大的,而那家伙瘦得像根麻杆,贼眉鼠眼的,肯定打不过您儿子。所以我觉得那个坏人倒不是想抢你们,而是想趁着灯展的时候人多拥挤,偷您儿子身上的钱。”
“对对对!”龚虎连连点头,转而问道:“最近有你们王老师的消息没?”
“没有啊,我过完年就一直没去过东王庄了。”
“我说……”龚虎凑近小声道:“你小子真没拜他为师呀?”
“你这人烦不烦啊?”苏淳风面露厌恶之色,道:“行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啊,你个老神棍。”说罢,苏淳风转身就走。
“哎等等。”龚虎拦住他,谨慎地四下打量着,一边露出郑重之色,道:“我问你,你们学校是不是有谁,和你们王老师一样,会术法?”
苏淳风诧异道:“术法?我不知道啊。”
“笨小子!”
“你才笨!笨老头子!”
“算了算了,唉。”龚虎挥挥手,面露无奈地转身就往西走,一边嘟哝道:“你小子现在后悔都晚咯,年龄大了,纵然是现在就开始学习术法,这辈子也难以有什么大的突破了,你那王老师,也是个倒霉蛋。”
苏淳风撇撇嘴转身往东走,同样极为不满地嘟哝道:“老神棍。”心里却在想着——感情钱明说的两个可疑人物,就是龚虎和常增先啊。
龚虎这次前来,应该是听闻了一中学校里年前又闹“笔仙”才会来看看的。
元宵节那天晚上,苏淳风可是听到龚虎和大徒弟许万发的对话——大前年一中发生女生跳楼死亡和随后的灵异事件之后,龚虎也曾亲自到一中校园附近查看过,并且在整个金州县城专门追查过那名作恶的术士,最后无果而终。
如今他再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苏淳风却有些担心,龚虎这个看似老实则不老的家伙,可千万别在一中校园这边施术想要布术阵做预防啊,不然的话招惹上九宫虚天阵,那岂不是要受无妄之灾?虽然不至于弄死他老丫挺的,但九宫虚天阵是一次性的术阵,苏淳风可不想再受苦受累地去重新布置一个九宫虚天阵。
又想到刚才钱明说的话,应该是常增先想要施术查看下,结果被龚虎及时的制止了……
难不成,龚虎这老丫挺的,看出了些许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