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西京市区最北端背靠大山的桃园度假村前身是市公安局招待宾馆,零零年以后开始政府控股转租私人的经营模式,即使如此,多次扩建的桃园度假村依旧有深厚政治背景,有点像京城那闻名全国的钓鱼台国宾馆。
度假村后边被松柏环绕的一栋四层小楼,旁边网球场、小型高尔夫球场以及从楼前松柏林穿过的卡丁车跑道,与明显九十年代建筑风格的小楼格格不入,这栋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影响市容的旧楼却在西京上点层面的干部心中,意义非同寻常。
被请入这栋楼,意味政治生命彻底结束,永不翻身。
所以,四层小楼,绝对算西京众多厅局级干部望而却步的刀山火海。
三楼,311房间,格局同酒店带小客厅的套房差不了多少,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只是玻璃窗贴有反光膜,不开灯,室内光线昏暗,外边朝阳初升,光屋里仍是日暮西山的感觉,不知是不是故意烘托这氛围,消磨人的斗志和毅力。
小客厅沙发上,温子清默默抽烟,被限制行动自由七天,叱咤风云多年的强势男人显露几分憔悴、孤独,打拼二十年,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不胜数,市政府省政府当然也有人跟温子清称兄道弟。
又有谁愿意雪中送炭?谁又敢雪中送炭?往日的兄弟朋友该是唯恐避之不及吧,温子清狠吸口烟,手中烟头拧在烟灰缸里,眯起的眼眸充斥怒意。
狗屁的侵吞国有资产,西京二建当年几近倒闭,没他温子清,如今哪有蒸蒸日上的第二建筑集团,多少人要丢掉饭碗,多少家庭得艰难度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切不过是把他和王军绑一起狠狠查的手段罢了。
现在,看破世事享尽富贵的他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老婆和女儿。
门锁响动,守在楼道里的警卫推开房门,送早餐的人换了,小姑娘换成三十来岁的消瘦男人,相貌普通,这人走入,牛奶糕点摆上茶几,并未迅速离开,回头望一眼门口,以温子清刚好听清的声音道:“威爷让我带句话,您这次肯定栽了,该给老婆女儿和中泰找条出路,不然出点岔子,那就太遗憾。”
送早餐的人说完点头一笑,不管温子清如何反应,快步走出,温子清皱眉许久,猛地将不锈钢烟灰缸砸向地板,虎落平阳被犬欺!曾经给他做看门狗的货色居然反过头朝他吼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威,你算什么东西?!”温子清拍茶几怒骂,最终有些无力地靠住沙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谈保护老婆孩子。
他又点燃一支烟,夹着烟的手微微发抖,任由香烟一点一点燃尽,烟灰散落衣襟,坚强打拼二十年的男人犹不自知,失神望着顶灯,眼中有泪,显露一丝英雄末路的悲情,英雄落幕尚有一曲悲歌送行。
他有什么...兴许仅有骂名和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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