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帅大军进城了,赵烁先把城郊搜捕到的朝臣和皇帝尸体移交了,又请郭帅下令停止劫掠。
郭帅闻得皇帝死讯,大感意外,询问了当时情况,知是被乱兵所杀,也是无奈,未免心下不安,滴泪道:“护驾来迟,致主上罹难,臣之罪也。”接着又对赵烁道:“主上遇害,事体非同小可,我须立即进宫禀报太后,以作定夺。我未曾下令纵兵胡为,京城劫掠之事,本帅亦不知情,将军可即传我令:立即停止劫掠,如有违者,军法从事。”
赵烁得令,即命手下将士四出巡逻宣告,制止一切抢掠。
可是,那些抢劫的都是郭从义属下的兵,曾经听到监军王大人明令说是开放十天的,可如今咱们才抢了两天,你这个姓赵的就来说禁止了?谁听?于是,还在继续抢。
惹得赵烁性起,亲自督着抓了几个不听号令依旧抢掠的士兵,就地斩,悬挂在街坊栏栅示众,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郭从义的兵跑到郭从义哪儿投诉。郭从义去找王峻。王峻心虚,他是假传大令的,郭帅没说这话,是他自己编的,只好支吾以对。郭从义不知就里,认定是赵烁在郭帅面前捣他的鬼,因而暗下里和赵烁结下了梁子。
回头说说,郭帅和王峻领着一班将领,直奔后宫谒见太后。太后得知皇帝死信,自是伤心。见到郭威,王峻等人,又不免惶恐惭愧。
郭威奏道:“皇上遇难,但仍应以国事为重。如今朝中无主,就请太后临朝听政,百僚听教令而行。”
太后听了,一时也难揣度郭帅心意,不敢多言,只说:“哀家一介女流,不谙国事。凡大事郭帅可暂传哀家之令,与朝廷诸臣共议施行。唯目前应先为故主丧举殡,再另择嗣立新君,此实为当务之急要。”
一时间,邺都南下诸将尽皆哄然。都说:“妄杀无辜,祸国殃民,自取其咎,如此皇帝,死不足惜,怎么还配得起这等大葬?就用庶民礼葬也就罢了。”
郭帅叹道:“君尽管不君,但我等臣不可不臣,但求得到国家安泰,四海平静,用什么礼葬,诸位又何必计较呢?”
此时郭帅声望,尽盖朝野,又有谁不听从?于是,又传太后懿旨,命太师冯道及百官入朝,共议处分谗臣及选立新君之事。
接着,郭威下令:处分谗臣事务,由王峻负责。邺都南来诸将,纷纷四出搜捕,那苏逢吉,李业,刘铢,阎进卿,聂文进,后匡赞,郭永明及李业的同宗兄弟李洪建,李洪信等人,凡是有参与共谋杀害杨业,史弘肇,王章等诸位大臣者:策划杀害郭威,王峻等大臣家属者:策划及派人前往邺都暗杀诸位将领者,一个不漏,统统捕捉归案,就在开封府衙审处,除李洪建,李洪义未助纣为虐,不于追究外,其余众人一律斩立决,悬午门示众。
因见郭威进京之后,并无篡立之征,冯道的胆子就大起来了,立嗣之事,冯道便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太后已降懿旨,不若我等明日进宫谒见,就请太后明示由哪一位皇裔继承,岂不更好?”
众人听了,不知就里,觉得这话不错,都异口同声赞成。郭帅听了,知道内有文章。这冯道分明是忌着自己可能擅权选立,把大权纂在自己手里,把持朝政,因而说向太后请示,郭帅看在眼里,心中老大的不痛快。但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次日早朝,郭威便会同冯道,同进后宫,请太后降旨明示。
原来太后见郭威率师入京,亦以为他一来就要谋朝纂位的。如今见他不但未行篡夺,凡事还要进来请示,以为他是忌着刘家势大,不敢篡位,也就大起个胆子来,终究是妇道人家,女流之辈,不知天高地厚,反倒把丧子之恨,杀兄弟之仇都计较起来了。心想:承业纵有千个不是,到底也是一国之君。承业之死,祸因也全在于你郭威。再说:我李家在朝中的权贵,也几乎被你剿杀殆尽,杀子之仇,灭弟之恨,都是永难消除的。你今天不杀我,也###天杀,倒不如趁你今天还不敢公然篡逆之时,我拉上一两个亲信到身边,别让你郭威独揽了大权。
因见郭威事事都让冯道走在前边,满以为这冯道有用,这次见郭威又偕冯道一齐来请示,于是也就大着胆子,姑且一试,就只宣了冯道一人进后宫,共议立嗣大事。
冯道奉诏,在后宫与太后共议了半天,最后,竟是在太后授意下,拟出了一份懿旨,冯道出了后宫,竟没把这份懿旨先交郭威过目,却偕同他同出朝廷,径向百官宣读。
这份懿旨大意是说:河东节度使刘崇,许州节度使刘信,都是高祖刘知远的弟弟,徐州节度使刘立,开封尹刘承勋,都是高祖的儿子,如今都是位居要职,具有才干,你们朝廷百官可在这五人当中选择适合者作嗣君的人选……
百官听了,都道是郭帅与冯道一块儿到后宫在太后面前商定的,故而并无异议,齐道:“既已议定,我等并无异议,就照懿旨行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