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卫平振振有词地说道:“珠娘美貌,天下无双,若是小子不把她留在身边,必然会被皇帝探知,召入宫中,一旦弄出六宫粉黛无颜色,君王从此不早朝的事情来,那才是真的祸国殃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子只能自舍己身,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
当时佛教已经传入中国,但是信佛礼佛的人并不是很多。聂胜是江湖中人,自幼过得便是打打杀杀的日子,死在他刀下的不计其数,自然不会去相信什么佛祖,也就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不过,他久历江湖,又哪能听不出卫平话里的狡辩之意。
聂胜不由冷哼道:“老夫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你休想花言巧语骗过老夫!若是真怕那小女娃儿祸国殃民,只消老夫手中宝刀……”
卫平顾不上争辩自己走过多少路,忙不迭地说道:“珠娘的容貌是父母给的,生得美又不是她的错,她一个柔弱女子,何辜之有?还望聂老千万莫要错杀了好人。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聂胜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处处维护着她,老夫姑且寄下她的人头!他日你若是沉迷于酒色,老夫定不饶她!否则,老夫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令尊!”
卫平不禁苦笑道;“聂老,你看小子像那样的人吗?”
“我看像!”聂胜又是一声冷哼,轻拂袍袖,转眼间便消失在窗外,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
卫平看着已经被聂胜随手带上的窗户,不由轻叹一声。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聂胜也是为了他好。可是,这老爷子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怎么就能干涉别人的私生活呢?
…
次日清晨,卫平一行离开客栈,继续朝合蒲郡进发。在梁绿珠、李瑶琴上车的时候,卫平不经意地瞥了梁绿珠一眼。那张脸虽然经姜汁易过容,却依然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想到昨天晚上,这天仙一般的人物差点便身首异处,卫平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是从白州县过来的,原本应该走合蒲东门。不过卫平还是特意绕了个圈子,直奔合蒲北门。这样做,同样是为了表示他们并没有到过白州。
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忽见十多骑马奔着他们疾驰而来。卫平知道聂胜肯定就在附近,自然不会让他遭遇什么危险。倒是聂胜会不会趁乱对梁绿珠下手,哪怕只是在她脸上划一刀,那也够让人心疼的,卫平不由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牛车一眼。
就在他转头看这一眼的功夫,那队人马已经到了近前。当先一人翻身下马,拜倒在路边,大声说道:“属下迎接来迟,请将军恕罪!”
卫平定睛一看,不由惊呼道:“吴三!快起来!你怎么瘦成这样!莫非是水土不服!”
吴三重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属下在合蒲守候将军一月有余,心下焦急……”
卫平这才明白,吴三一定是左等自己不来,右等自己不来,寝食难安,才弄成这副模样,顿时心下感动,连连摆手道:“你我兄弟,别的话卫某就不多说了,总之,卫某不会亏待了你!”
吴三哽咽道:“属下这条命早就是将军的了!”
这时,吴三身后一人上前拱手道:“敢问前面可是卫将军?”
卫平见此人一身武将打扮,却十分陌生,不由皱眉道:“这位是?”
吴三慌忙介绍道:“将军,这位是合蒲太守伍大人麾下都尉纪安。”
还没等卫平动问,纪安已经再次拱手道:“禀将军,末将奉伍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将军多日。请将军稍候,末将这就去通报伍大人知晓,请伍大人前来迎接将军!”
如果是前几天,卫平肯定要想方设法隐姓埋名,但他如今已经改变主意,正要大张旗鼓,因而也就没有客气,笑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不敢!”纪安再次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吴三不知道卫平已经改了主意,赶紧小声说道:“非是属下有意泄露将军,只是属下在城门守候将军时,不意被伍大人瞧见,这才不得不吐露实情。”
卫平奇怪道:“这位伍大人如何认识你?”
吴三笑道:“伍大人非但认识属下,也认识将军。他本是杜大将军麾下的牙门将,奉杜大将军之命一路南下,攻取交广二州,后来便留镇合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