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兰已经搬来两个锦垫,她现在的角色更像是卫平的亲兵,而不是婢女。
刘翻、祖始却都垂着头,不吱声。
卫平奇怪道:“二位将军,如何不坐?”
祖始性情直爽些,大声说道:“侯爷未坐,属下等如何敢坐!”
相比于刘翻,祖始这个“属下”当得更是不情不愿。
卫平笑道:“非是本侯不坐,而是屁股疼得厉害,实在坐不了啊。如果本侯趴着跟你们说话,姿态又甚是不雅。你们屁股上都没问题。所以,本侯站着,你们坐着,很正常嘛,有什么敢不敢的?坐,快坐!”
他虽然有三十岁的心理和上千年的见识,但是对人心的把握却尚欠火候,一时也猜不透这二人除了让家人衣食无忧,还有什么其他想法。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只以诚心待人,倒也轻松了许多。就像营外那些将士,从林盛到吴三,哪一个不是对他唯命是从,早就没有了起初的轻视和不屑。
刘翻、祖始这才缓缓坐了下来,拱手道:“不知侯爷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卫平笑道:“你们久居东吴,可知道乐乡?”
这二人毕竟是军伍出身,一听便猜出了三分。刘翻沉吟道:“此番大军南下,莫非欲取江陵?”
卫平不禁暗暗感慨,谁说东吴没人,只不过不能为孙皓所用而已。不过,卫平虽然猜不透人心,自己的城府却还把握得不错,这份感慨并没有露在脸上,只是点头说道:“不错,此番大军南下,正是为了攻取江陵。不瞒二位将军,卫某此番请命出征,便是要立一场不世之功!欲夺江陵,必先夺乐乡。这场首功,卫某不想它花落别家,二位将军何以教我?”
两个人却都低下了头不说话。
卫平皱眉道:“二位将军莫非有什么顾虑不成?”
刘翻咬了咬牙,拱手说道:“侯爷答应过我等,待取了建邺,助我等夺回家产。”
卫平点头道:“不错,卫某绝不食言!若是夺不回二位将军的家产,卫某也会照价给付,保二位日后衣食无缺!”
刘翻却摇头道:“侯爷的话,属下等不敢有疑。属下只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侥幸成功,还望侯爷帮我二人谋一个官职!”
这些天呆在晋军军营中,别人只当他们是卫平的家奴,虽然言语中并没有怠慢,但眼神里的那份轻视却令他们颇为郁闷。如果按照卫平刚开始的承诺,即使能够夺回家产,顶多也只是做个富家翁罢了。只要不能出仕,他们就将从此丢掉士族的身份。为子孙着想,二人还是想谋一个前程。
祖始的头却垂得更低,虽然这也是他的想法,但他性情爽直些,总觉得这么做有点得寸进尺的味道。
卫平沉吟道:“这件事,卫某不能现在就答应你们。不过卫某保证,会尽力替你们去争取。你二人立下的功绩,卫某也会如实禀报上去。”
帮他们夺回家产,即使夺不回家产,卫平也不差那几个钱,可以帮他们重新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一点凭卫平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做到。但是,要帮他们安排个官职,却不是卫平力所能及的事了。如果卫平把话说得太满,刘翻、祖始恐怕还不会轻易相信。正由于卫平实话实说,他们反而更觉出卫平的诚恳。这并非卫平有意为之,只是他决定以诚待人之后的正常做法罢了,只不过这种正常的做法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翻当即拱手说道:“禀侯爷,属下在建邺时与孙歆有旧。若是侯爷信得过属下,属下愿意只身前往乐乡,以三寸这烂之舌,说孙歆举城来降!”
祖始慌忙说道:“不可!孙歆乃是吴主宗亲,又岂肯行此叛逆之事!”
卫平也觉得刘翻这个主意十分脑残,居然想当个说客,不由摆手道:“孙歆家小皆在建邺,又怎肯弃之不顾?”
杜预自去年到任之后,一直在做着战争准备,对南荆州东吴诸守将的情况均已打探明白,自然也少不了孙歆的情况。其实,就算杜预没告诉卫平,卫平也能想像得出是什么情形。就连刘翻、祖始都知道把家眷交给卫平做个人质,孙皓又怎么可能不防着孙歆?所以,孙歆到江陵上任,顶多只会带几个妾婢罢了。要是他投降了大晋,家小必然丧命,孙歆又怎么肯做出这种事来?
刘翻却笑道:“属下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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