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朝食,乔红儿一行人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因为乔红儿的小弟们大半没有马,而乔红儿和另外两三个家境富裕的少年也不方便给人人配上马,这个城又不很大,所以大家伙儿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步行。
少年本容易忘忧,何况一行少年在一起,又有一个大家信服的首领,胆气便壮了起来,一会都笑闹起来,这么高高兴兴出了南城门,和外头的一片凄风苦雨惊慌失措一比,一下子映衬得格外刺眼。
城门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还有苦主的家属在痛哭不已,亲朋好友在低声安慰,围观的人在猜测感叹,衙门的捕头差役们也都到了。
黑压压的一个洞,估计直径将近三十尺,看上去深不见底。众人皆不敢靠近。
庞脉脉扫了一眼那边的苦主家属,她身后的少年们已经自发混进人群里四处打听去了,庞脉脉就朝着出事的地方靠近。
出事的是一伙行商,他们的车马货物散落在路边,看上去好像都没什么事儿。
有衙役在,也没有人去哄抢捡拾。
一个身上披了白麻衣挺了大肚子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她旁边的年轻男子揪住了一个男子不放,道:“你们结伴去乡下收货,为何只有我姐夫他们三人出事,你们四人和货物尽皆无事?若说是你们走动的时候突然脚下崩裂出现天坑,他们三人逃脱不及尚有可能,但倘若如此,货物车马也该一并掉落才是!何况看着车辙马蹄印子,分明不曾走到那天坑处,莫非你四人谋财害命或是之前生了嫌隙,趁此机会将他们四人推下?”
被他揪住的男子面无人色,挣扎说:“竖子无礼!我等一再解释,是那坑将他们吸入,我们拉拽不及!且看我手腕处,还有拉拽的瘀伤!”
这话却不足以取信于人,旁边还有人笑道:“莫非这坑它还挑食,只喜欢吃那三人,却嫌你们四人不好吃?”
庞脉脉听了,心中却是一动。
原来不是尽皆死了,而是七人只掉落了三人进去。
如果那男子不曾说谎,为什么只有那三人被吸入,其余四人和马匹车辆却无事?
她用起灵目术,仔细查看。
周围围观者众多,恐有二三百人,大部分人都是虚影。
其中衙役捕头里,有两个乃是狐鼬,围观者里头也有两个,而替怀孕的姐姐斥责出事者的那个年轻人,也是狐鼬。
再加上自己手下那个少年,一共是六只。
她已经发现,凡是人群里相对聪明机灵的都是狐鼬。
而那四个幸存的商人却都是普通虚影。
她盯着那个黑洞想了想,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便大声说:“想来是这四人嫉妒那三人比他们聪明机灵赚得多……”
结果周围有识得这几个行商的,竟都小声附和:“说得也有道理……”
那年轻人更是眼前一亮,更加揪住那商人说:“没错,我姐夫和高叔叔还有正和兄一贯比你们强,都是他们三人拿主意,赚得也比你们多,想必你们是心中不忿……”
被揪的人哭丧着脸:“我们怎会去不忿害人,我们能行商赚钱,全靠他们三人指点,他们这一没,我们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怎肯害他们!”
果然是死的都是聪明机灵的,那么会不会真如自己所想,是虚灵没事,狐鼬却被吞噬了呢?
庞脉脉沉吟着。
她的灵目术并不耗费很多灵力,是以虽然灵力借自两只小宠物,但是也足够她支撑,她此时便耐心观测着那个黑洞,隐隐便觉得里头有若隐若现的黑丝缭绕。
渐渐的,那些黑丝便如涨潮的水一般慢慢往上涨。
庞脉脉心中微惊,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靠近了刚才那个为姐姐出头的年轻人,结果阿森又一次兴奋地传音:“是我阿哥!”
这也太巧了!
虽然吐糟巧合度过高,庞脉脉心里却松了松,这样一来,便只剩下一只妈妈了。
然而在她分神的时候,那黑洞里已经有一些黑丝慢慢蔓延上来,在庞脉脉发现时,已经有一个离得最近的捕快被缠住了脚踝。
“哎,哎呀!”那个捕快本来背朝黑洞,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倒在地,不由发出惊叫来。
周围的人都惊骇地看着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直朝黑洞里拉拽过去。
好多人都惊叫起来。
庞脉脉连忙跑过去,好在她虽然不能用灵力,这个乔红儿武艺确实不俗,腰间还有把窄刀,她抽出刀,直朝着那黑丝砍过去。
无用。
黑丝仿佛无形无质。
刀锋从其上砍过,宛如划过空气。
庞脉脉一咬牙,拖着那捕快就往外跑,企图挣脱黑丝。
后面不知道有谁叫了一声:“快跑啊!天坑又要吃人了!”
人群轰然乱了起来,大家乱七八糟地逃离,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安全,庞脉脉的视线混乱一片,人群里有人大叫,有人哭喊,有人被踩踏发出惨叫。
庞脉脉一时却管不了别人,她拖拉着的捕快大约被吓傻了,自己不知道往前爬,只是瘫软在地上,他自己本身那么重,全靠庞脉脉拖着,还要和黑丝的力量对抗。
黑丝虽然看上去极细,又无形无质,力量却不小。
庞脉脉眼看不但没能把他拖离,连自己都被往前拖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