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让他舍不得伤她,舍不得离开她,她的一腔心意,不能付诸流水,就算是他身上跟别人有母子蛊,也没有什么关系。
常初心口中低喃,唇瓣只是微微动了动,声音本就十分含糊,此时,林中风声浅浅吹拂,已经被风声盖过去了。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声音有些远,有些飘,像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
“赵蛮,你不会舍得杀我的!”
若是以前她是这么笃定的,可现在,她说出来,自己竟然也不信了。
他不是已经打算来杀她了么,他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呢?
常初心的眼睛有些酸,有些热,明明是五内俱焚,却又觉得身体像是僵硬了,冻得僵硬了!
她的手刚一动,就不知道从哪里扑来一道力气,让她触不及防,身体僵硬的往前栽倒下去,恍惚间看到赵蛮越发凌厉的神色,树影晃动,一股树叶腐烂的陈腐之气冲进她的鼻息里。
她正好扑在赵蛮那虚幻不实的影子上。
她手上一松,一个黑色的小鼎炉从掌心种翻了出来,滚落在地,往前翻滚了几下,在月下烨烨生辉,叫她挪不开眼睛,她无数次的擦拭这块黑玉,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它。
这鼎炉翻滚几下,隐在残影下,融在黑暗里,看不见了。
常初心莫名的觉得想笑,又想哭。
她背后的人的重量,并不十分重,她却忘记了去挣扎,只怔怔的收回视线,盯着她身下的长影,这长影动了动,已经不在她触手可及之处了。
多么可笑,她费劲心机,就连这影子,也得不到。
这时,她听见按着她的那人道:“有蛊,你别靠近。”
是个带了鼻音,十分沙哑的男人的声音,这话也不是对她说的,是冲赵蛮说的。
常初心偏着头,抬眸往赵蛮的方向看过去,从下往上,看得并不分明,只见那双如黑玉般的眸子,冷冽犀利都看着她,陌生、清冷、失望、愤怒……
她从未见过赵蛮有这么多的情绪。
此时,这男人于她,也变得陌生起来。
赵蛮双唇紧抿,往前而来,扫了眼压着常初心的杨灏,先前就知道这里有人,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并未将人撵走,想不到居然是杨灏。
空气里有淡淡的纸钱燃烧和香烛的气息,中元节,本来就是祭奠先祖的日子。这里已经是上河县地界,赵蛮对杨灏在此出现,倒是有些了然。
想必这少年是自己偷跑出来,悄悄祭祀的,除了他,周围居然也没有人跟着。
他也注意到了那个鼎炉,还真有蛊,他面无表情弯腰从常初心的手中夺了那竹笛去。
常初心只觉得心里倏地一空。
断了,有些东西是彻底的断了。
突然,就见赵蛮身体微颤,面上一白,手按在心口之上,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后狂奔而去了,他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安,这不安几乎要将常初心撕裂了。
“淼淼!”
见赵蛮离开了,常初心突然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突然猛的一翻身,将身后压制她的力量给掀开了,就见一身白衣的杨灏狼狈的倒在地上,双手撑着身后,勉强坐起来,愕然的看着她。
她也看着这人,“原来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杨灏不及有所反应,常初心突然一把抓住这他,拿了匕首抵住他的腰:“不想死就跟我走!”
拖着人,往与赵蛮相反的方向,向着密林深处而去。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她先前藏身的山洞里,将瘦弱恍惚的杨灏一把推了进去。
杨灏不悲不喜,以手扫去身上的尘土,盘腿而坐,闭着眼,看也不看她一眼。
常初心心里堵了一口气,大步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杨灏闷哼了一声,身体往后倒去,不等他直起身来,她又是接连几脚,直到额头上满是汗水,话落在伤痕上,让她的脸也跟五脏六腑一样,烧了起来。
不知道是折磨这个坏事的杨灏,还是折磨她自己。
她终于停了脚,对上一双清冷不含情愫的眼眸,更是生气:“刚才不是还很有力气吗?你倒是还手啊!舍不得打我吧?我就是长的再丑,脸上再多的伤痕,你也舍不得!这就是同心蛊,一公一母,不死不休,居然浪费在你身上了,你去死!”
杨灏闻言,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原来刚才进了他身体的蛊虫,是同心蛊,这女人想要给赵蛮下的同心蛊,坏余淼淼的姻缘。
他本来就欠了余淼淼的,找不到赎罪的法子,现在倒是成全了他,他几次见余淼淼和赵蛮相处,自然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不管这蛊会不会影响他们,这个机会,却让他心中觉得好受了不少。
他也曾听说过这种蛊,知道的也不少。
一旦入体,就再也出不来了,这蛊并不具备攻击能力,只有在对感情不忠的时候,才会吞噬不忠者的心脏。
两蛊之间互为感应,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也能让两人找到彼此,而且若其中一蛊死去,另一只蛊也会有感应跟着死去。
杨灏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眼前发疯的女人,心由己,怎么会由小小的蛊虫操控,真是可笑,至少此时他就对这女人生不出半点的恋慕来,本来就不钟情,谈什么变心?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怕。
常初心见他这无所谓的神色,就一阵气闷,恨不得将他踹死,又怕小金的折腾,她已经快要被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