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尔的消息渠道是极其畅通的,当夏颉奉命领了大军前去西北平叛的消息传到了末日堡垒,末日堡垒几条封存已久的生产线,立刻全力开动起来。原本因为‘能源不足’而无法提供的大型施工机械以及工程机器人,源源不断的自生产线上走了下来,被末日堡垒自带的运输舰一船一船的运到了镇天塔工地,即刻加入了镇天塔的修建工作中。
对于这件事情,安道尔他们的解释就是:海神的神力无边,用作末日堡垒能源转换核心的海神权杖突然充满了力量,故而能源有了结余。
不管这帮子海人出乎什么目的突然增援了这么一批建造机械,但是镇天塔的施工速度加快了数倍,这是实打实的功劳。这些大型机械可以轻松的挪动巨石,机器人可以无比精确的雕刻出各种巫印纹路,对于最为可怕的罡风层,他们也有着很强的抵抗力。镇天塔向上攀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履癸对安道尔和托尔,也是大加赏赐,甚至给他们海人划分了一块族地。
这一切,都和夏颉没有任何关系。凭借着旒歆以及一干黎巫殿大巫的神奇巫咒,几乎被碎剐的刑天十三和八千勇士攻破了摩云关,后续的大军一拥而上,屠尽了摩云关内的二十万叛军,随后即刻朝西北候的领地开发。摩云关内,并没有找到西北候和肥天候的踪迹,显然他们的军旗出现在城头上,无非是虚晃了一枪。
刑天十三作为平叛大军的主帅,颁布了一条条血腥味十足的命令。所过之处,只要怀疑和叛军有勾结的城镇村庄,一律被屠杀殆尽,或者被贬为奴隶,全部送去了镇天塔工地效力。平叛大军所过之处,真的做到了鸡犬不留,所有的牲畜都被宰杀吃光,所有的百姓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掳掠去做了苦役,没有一个能幸存。
刑天十三对这种作为的解释是:“大王很震怒,所以,为了威慑天下,这西北一带,是要好好的清洗一次。”
好好的清洗一次。刑天十三说起这话的时候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每个字眼里,却都充满了血腥味。
平叛大军进入西北候的领地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按照刑天十三的帅令,他们好好的清洗了数百个村庄,杀得那土地都被染成了绛红色。但是叛军似乎突然消失了,一路上除了那些村镇里自发而起的青年民壮,没有看到叛军的一兵一卒。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叛军的动静如此的诡秘,可想而知,他们要么已经丢弃了西北候的根基逃之夭夭,要么正在酝酿一次对平叛大军的大动作。
作为刑天十三指定的右路大军的主帅,夏颉一点儿都不敢大意。他每天都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在方圆数百里内往来搜寻,唯恐被叛军偷偷的咬上一口。每天夜里,明暗哨卡也会按照正常的十倍数量派出,更会有幽巫殿、幻巫殿精通藏匿形迹和各种幻术以及精神攻击的大巫在营地四周做潜伏哨,这安全工作,实在是做到了最为小心谨慎的地步。
每一天入夜了,夏颉更是战战兢兢,坐镇中军大帐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随时准备应变。
旒歆对于夏颉的这等小心很是不以为然,她并不认为能有人可以对夏颉麾下的这支由各大巫殿精锐组成的军队造成威胁。不过,旒歆已经变得越来越温柔如水,对于夏颉的任何决定,她都不会流露任何一点儿不满意。所以,每天夜里夏颉在中军大帐值夜的时候,旒歆总是静静的陪着他,给他煮茶、倒酒,或者是给帐内的油灯添灯油,红袖添香,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夜,夏颉端坐在大帐内,捧着一卷记载了西北诸国地方志的帛书正在仔细的诵读,旒歆轻轻的给他端上了一碗幽香扑鼻的茶汤,正要叫他先尝尝这用新法密制的茶叶的味道如何的时候,远处的营房内一阵红光闪过,到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随手丢开了帛书,夏颉大声喝道:“大口径榴弹炮?来人啊!”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巫武冲进了帐幕,恭敬的朝夏颉躬身一礼。夏颉冷喝道:“去,着幽巫殿派出人手去查探四周。海人的火炮射程不会很远,他们就在数十里方圆内。一旦发现叛军,全力扑杀。”
“喏!”几名将领躬身领命,急匆匆的冲出了帐篷。
夏颉朝旒歆微微一笑:“海人的炮弹对付普通的士卒是足够了,但是想要对付我们右路军的巫,可还欠缺了点威力。这一次,就不用出动黎巫殿的人了。”右路军的普通士兵都是自巫殿中精挑细选出的大巫,最少也有着鼎位以上的实力,普通的火药武器对于鼎巫,是完全没有任何效果的。
旒歆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外面翻滚着冲进来几个浑身毛孔都在渗出细密血珠的大巫。他们沙哑着嗓子叫道:“猛天候,黎巫尊。叛军所用的武器里,有剧毒……”话还没说完,几个大巫已经撕扯起自己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将自己的喉咙抓挠得血肉模糊。
冷哼一声,旒歆一道绿光撒向了那几位大巫。几个大巫身体一抖,突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本痉挛的身躯慢慢的放轻松了。其中一人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大声说道:“黎巫尊,还请黎巫尊赶快去右营,力巫殿下属有数百名巫中毒了。这毒很诡异,巫力驱散不得啊!”
“巫力无法驱散的毒?”旒歆眼睛一亮,笑道:“安邑城丢失了一批海人的武器,这是刚刚从安邑传来的消息。但是,海人的毒气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威能?想必和西北候他们这群叛军脱不得关系。领本尊去看看。”
见猎心喜的旒歆叫那几个大巫带路,匆匆的赶去右营查探那毒气的详细情况去了。夏颉在中军大帐内,又连续发布了好几条叫全军戒备以及搜寻叛军的指令,整个右路军大营立刻变得铁桶阵一般。夏颉这才走到了营帐外,眺望着远处冒出赤红色火头的右营方向,脸色一阵的变幻:“奇怪,他们就打这么几炮,想要干什么呢?他们自安邑城偷走的武器,足够他们对我这右路军来一次炮火覆盖了。”
夏颉低声说道:“若是都用毒气弹的话,以刚才的情形看来,我右路军不大不小要吃亏哩。他们怎么就放了这么几炮?”
正在这里揣摩叛军这次炮轰的意图,一支玄铁打造,上面刻画了破甲咒、破血咒、破神咒等厉害咒语的长箭已经无声无息的射到了夏颉面前。夏颉本能的抬起头,上半身平平的向后弯去。箭矢带着一缕很清冷的幽香,擦着夏颉的鼻头划了过去,‘飕’一声深深的没入了夏颉身后的地面。夏颉的身体还没直起,又是连续十三箭朝夏颉鱼贯射来。
夏颉偌大的一个身躯有如风中的柳条,轻柔的带着点说不出的韵味的摆动了几下,十三支长箭擦着他的身体划了过去,每一支长箭都带起了一缕古怪的香味,可知其上被涂抹了剧毒。
“哼!”一声冷笑,夏颉突然自地上消失。他展开了道法中的土遁,急速朝箭矢射来的方向遁去。他的神念早就锁定了箭矢射来的位置,那是十三里外树林里的一株大树。土遁迅速,夏颉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大树的根系下方,抬手一拳就轰向了大树的树根。隔山打牛,夏颉将一股沉重的土性巫力透过大树轰向了树顶枝叶中藏匿着的箭手,这一拳,夏颉有信心就算是一座山,都能被震碎了。
那藏在树叶丛中的箭手刚刚失去了夏颉的踪影,正在四处寻找夏颉的身影时,突然一股可怕的沉重的力量自她足下的树干上爆发开来,直朝她的体内轰去。那箭手一惊,快如闪电一般腾空而起数百丈高,堪堪躲过了被夏颉巫力攻入体内的大祸。
‘轰’,夏颉轰进那颗大树的巫力失去了目标,在那大树的树冠上猛烈爆发。这棵高有百多丈的大树的树冠连同大半截树干被猛厉的巫力炸成粉碎,满天都是木屑飞舞,将那箭手也裹在了一团木粉之中。
那箭手冷笑了一声:“夏颉,不愧是隐巫的传人,这几招巫法和巫武之技,本宫倒是没见过哩。”
话音未落,一声愤怒的兽咆响起,一道白光横跨十几里的距离,无数道锋利的白色气劲已经轰向了这箭手。和夏颉形影不离的白在夏颉施展土遁离开的同时就已经朝这边飞扑而来。恰好在那箭手腾空而起的时候,白也到达了同样的位置,挥动四肢就是一通狠劈狠撕,无数道阴寒刺骨的庚金锐气将那箭手牢牢的包围在了里面。
‘嗡’,天地间突然一亮,一道道温柔的水波自那箭手身上荡漾出来,方圆数百丈的虚空内,已经被柔韧的水波所统治。上善若水,水至柔,却能洞穿金石。一**清亮透澈的水纹扫过白发出的锋利刀劲,一层层的将刀劲削弱,一层层的将刀劲粉碎,最后就连白都被那温柔的水波裹住,好似一个大茧子挂在空中,哪里动弹得?
“白蟰!你好大的胆子!”
夏颉自旁边的一株大树里走了出来,阴沉的看着那箭手,叫出了她的名字。
白蟰惊讶的看着夏颉从大树中行出来的那一幕,惊讶的说道:“这是黎巫殿独有的木遁之法罢?你是纯粹的土属性巫力,怎可能学会黎巫殿的法术?嗯?”白蟰轻轻的晃了晃手上的长弓,抿着嘴轻轻的笑起来。
“白痴。”夏颉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这哪里是黎巫殿的木遁之法?分明是道法中的乙木遁术。只不过,夏颉懒得给白蟰解释这些。他死死的盯着白蟰手上的长弓,阴沉的说道:“夏帝太康弓。赤椋,果然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