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大街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夏颉赶到枫丹白露时,正好看到一名刑天家的子弟拽着一名美貌女子的头发,好似拖牲口一样将她从一栋着火的华丽房子里拖了出来,手上那柄刻着殷红符咒的石刀随手砍下,将那女子的头颅剁飞了十几步远。
到处都是凄惨的叫喊声和用白露公国当地语言发出的求饶声,但是近百名鼎位以上的大巫一前一后的卡死了这条大街的通道,凡是撞到他们面前的人,全被无情的杀死。青色的火焰无声无息的燃烧着,一栋栋外墙华丽奢侈的建筑在青色的火焰中化为飞灰,无数蜷缩在建筑中不敢跑出来的游人和***场的女子,同时葬身火海。偶尔有一栋墙壁倒下,溅起了满天的火星。
怒骂了一声,夏颉冲上去对着那刚刚砍下了一颗头颅的刑天家的子弟一脚踹了过去。气极败坏的夏颉下手可就没有了轻重,他那一脚的脚尖狠狠的踢中了那年轻人的腰间重穴。一声闷哼,正在擦试着脸上的鲜血发出得意狂笑声的年轻人被夏颉一脚踹飞了近百丈,撞碎了一架翻滚在马路上的马车后,重重的砸飞了十几个正在追杀街上行人的刑天家的族人。
那年轻人挣扎着爬起来,手上石刀指着夏颉正要开口叫骂,突然他一声痛哼,抱着被夏颉踢中的地方,无力的软下了腰去。紧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不过是刚刚爬上鼎巫的门槛,勉强有了个一鼎下品的实力,被夏颉含怒一脚踢在了腰上,他腰间的骨骼、肌肉都被震碎了。那股巨大的力量还震伤了他的内脏,他吐出来的血水中,已经带上了一些内脏的碎末。
这等伤势对于大巫而言并不致命,但是苦楚却是少不了的。那年轻人倒在地上惨嚎起来,凄厉的嚎叫声立刻惊动了那些正在放手杀戮的刑天家的子弟,他们立刻汇聚在了一起,目光凶狠的看向了夏颉。几个和那年轻人交好的兄弟奔跑了过去,手忙脚乱的给他喂下了丹药、在腰上涂抹了黑色的药膏,那凄惨的嚎叫声这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手上掐了一个印诀,正在满大街放火的刑天狴看得这边徒生变故,顿时收起了手上喷出的熊熊巫炎,懒洋洋的带着几个叔伯兄弟朝夏颉行了过来。守在大街另外一头,手上大剑正挥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光追着数百名尖叫着的行人乱砍的刑天犴,也狞笑着停下了手,带了百多名刑天家的族人大步的奔了过来。隔着远远的,刑天犴就发出了得意的狂笑声:“夏颉,你可得给我作主!”
一脚将抢上前想要发话的刑天大风踹了回去,夏颉同样满脸狰狞的逼上前了几步,他冷冰冰的说道:“做什么主?”
刑天大风在夏颉身后急忙的打手势做着鬼脸,刑天狴呆了一下,面带微笑的朝夏颉略微鞠躬行礼后,好似漫不经心的退后了几步。刑天犴却没看到刑天大风焦急的暗示,大模大样的分开人群走上前来,‘嘿嘿’怪笑道:“这里的人欺负我刑天犴是外地人,我领了兄弟们玩了几个女人而已,居然要收我一万个金熊钱!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嗯?一万个金熊钱,她们是玉雕的不成?”
一万个金熊钱!的确似乎有点贵了些,在安邑城的西坊,找一个绝色的女子侍寝后,一夜的缠头也不过数百铜熊大钱或者说是几枚金熊钱而已。但是,这里是伊枫丹露,这里是枫丹白露大街,这里的人怎会知道金熊钱在大夏的价值?在大夏,美玉、黄金等等物资都是被专控的矿产,大量的巫器制作,就耗费了九成九的大夏每年所产的黄金,市面上流通的黄金极少。故而,金熊钱在大夏的价值极高!
但是,在海人的原本领地里,黄金是作为普通的流通货币来使用,一万个金熊钱的重量,大概相当于两万个白露公国流通的金币。这些***场所的老板怎会知道你金熊钱在大夏的价值多少?他们无非是按照等量的黄金来计算价格。
阴沉着脸蛋,夏颉冷笑道:“一万个金熊钱,对你刑天犴而言,很多么?”
刑天犴挥了挥手上的奇形长剑,冷淡的说道:“一万个金熊钱不算什么。只是……”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夏颉,高傲的抬起头道:“我刑天犴来这里玩女人,是看得起这群贱货!难道我刑天家的人,在我们大夏的领地上玩几个女人,还要给钱不成?”
没有再多看刑天犴一眼,夏颉扭头朝刑天狴龇牙笑了笑,淡淡的问道:“那,刑天四兄又是为什么在这里放火?”手指头点了点刑天狴,又点了点刑天犴,夏颉冷笑道:“莫非,两位已经连成一气,想要故意的给刑天大兄找麻烦不成?”
刑天大风的面色立刻一黑,他也懒得给刑天狴和刑天犴打手势招呼他们要小心谨慎了,而是目不转睛的瞪着两若,等着他们的答复。
刑天狴很轻松的摇了摇头,他清秀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赧然,很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叹息道:“刑天家的规矩,我还是要遵守的,我和犴,怎么可能联手呢?不过是,我领了一帮兄弟来这里闲逛,看到一群暴民在‘追杀’犴,所以,一时情急,下手救人而已!”
刑天大风都气得发笑了,他笑道:“哈,哈,哈,一群暴民追杀十七?老十七啊,你***什么时候会被一群平民都不如的人追杀了?”
刑天犴微微一笑,懒散的轻轻的摇晃着身体,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要夏颉给我作主的地方了。他是这里的总督,总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刑天犴玩几个女人,不仅被勒索一大笔钱,还有暴民来追杀我?若非狴出手帮忙,我可真的麻烦了哩!”
刑天狴近乎无耻的朝夏颉阴阴一笑,带着那种故意流露出来的,摆明了就是挑衅的嘴脸朝夏颉冷笑道:“夏颉,你如今登上了高位,可不要忘记了,你是仗着我们刑天家的权势,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他欺上前几步,手上长剑轻轻的在夏颉的肩膀上拍了拍,剑上残留的血迹给夏颉的衣衫染了一条很明显的血印子。他用近乎威胁的口气说道:“今日的事情,若是不能给我刑天犴一个交待,嘿嘿!”
扭头看了看肩膀上那条血印子,夏颉冷冷的说道:“若是不给你们二位一个交待,你们想要怎样?”夏颉的眉毛很危险的倒竖了起来,他的嘴角,也在脸上勾勒出了一条危险的痕迹,那深深的好似刀锋一样锋利的痕迹。看到夏颉的这个表情,刑天狴急忙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好远,对着那被夏颉踢飞的本家兄弟嘘寒问暖去了。
刑天犴立刻大笑着说道:“这就证明这个白露公国和海人余孽有关系,我刑天犴自然要为大夏铲除后患,将这群暴民全部诛杀!”
不知道死活的刑天犴更是狂笑道:“还有,你刚才打伤了我们刑天家的人!你也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你只是我刑天家的友客!你居然敢打伤我们刑天家的本家兄弟,你是想要造反罢?哈哈哈哈哈!”他用力的锤了夏颉的胸口一拳,大笑道:“今日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不要怪我刑天犴请出族长的手令,接管你这个总督的职位了!”
说来说去,刑天犴故意的折腾出这码事情,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夺权啊?而且,使用的借口和理由,是如此的荒谬。但是,看看刑天犴那张狂的笑容罢,他很有底气这样做。这次随同刑天犴前来伊枫丹露的,除了翔龙军、御龙军的两军战士,还有他刑天犴在刑天家族地里训练的五万亲军,这可是他最大的本钱,用以夺权的仪仗。
刑天犴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夏颉手下号称有蛮军五百万,但是刑天犴就不信夏颉和刑天大风能够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就收服这些桀骜不驯的蛮国武士。两人带来中部领的黑厣军和玄彪军,分散在了六个地方,由刑天玄蛭等几个兄弟率领着镇压地方,两人身边留下的亲军,绝对不多。
而且,就算两人身边有一整支黑厣军又怎样?黑厣军的战力之低下几乎是全安邑城的巫家都知道的,哪里比得上他从族地里亲自训练出来的五万亲军?这五万人,可都是起码两鼎以上的实力!
用力的、放肆的在夏颉的胸口锤了几拳,打得夏颉的身体‘砰砰’作响,拳头上沉重的力量轰得夏颉的身体前后剧烈的摆动,刑天犴的脸都凑到了夏颉的面前,很是嚣张跋扈的对着夏颉的脸蛋喷着口水:“今夜之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明白么?为什么我在这里玩女人会被人勒索?为什么我在这里会被暴民追杀?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你的人来弹压暴民?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长吸了一口气,夏颉的拳头紧了紧,他冷冰冰的问道:“勒索你的人何在?追杀你的人何在?证人……何在?”
“呃~~~”转悠了一下眼珠子,刑天犴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夏颉怪笑道:“不小心全杀光了……唔,他们追杀我,我不可能站在原地……”
刑天犴的话没有说完,而且,很显然的,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因为夏颉的右拳指缝中放出了万丈光芒,他举起了右拳,露出了掌心中握着的灭绝印,一巴掌就轰在了刑天犴的面门上!夏颉如今的修为,几乎不可能撼动刑天犴,哪怕是他全力一拳打在刑天犴身上,怕是连他一根头发都无法伤到。但是,夏颉手掌那急骤的涨成尺许方圆的灭绝印,却是一件实打实的凶器!
以东夷人的族地――被金乌魂魄滋养了无数年――的落日峰为材料,由通天道人邀请了两位师兄联手在他们的师尊的炉鼎中炼制,内蕴无数道家符箓和上古神文,自身沉重无比不提,更蕴有粉碎虚空、击碎星辰的力量!
当然,夏颉如今无法发挥灭绝印全部的杀伤力,最多能发挥出千分之二三的力量,可是,对于刑天犴而言,可也足够了。
只听得‘啪啪啪啪’一连串骨骼断裂声自刑天犴的面门发出,他的额头、鼻梁、下巴、面颊骨,面门上的骨头都被打得粉碎,骨头上的皮肉更是被打得稀烂,一印下去,刑天犴的脸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平整一块而。刑天犴如此嚣张,可是真实实力也不过是三鼎上下最多四鼎不到的水准,就算夏颉没有发动灭绝印上的法咒,仅仅以灭绝印本体的重量,也是他难以消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