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前面楚湘楠的声音上,完全没注意脚下,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滚了出去,混乱中奋力用手乱抓,想抓到任何可以让自己停下来的东西,但触手处全是滑腻的苔藓和地衣,偶尔有些泥沙浮土,手直接滑落下去,连翻几十转之后,周身一凉,噗通掉进了水里。
我掉落的进来是个沼泽,才一入内就开始迅速下沉,但幸运的是这沼泽深度直到腰部,脚下身边的淤泥中有无数木块和根须,硬邦邦的,稍稍动弹就戳到身上。我咬牙站在齐腰深的泥水中,上下一摸,心中立刻叫了声糟糕。
这次陡然摔倒,别说手上的撬棍应急灯,就连原本带身上的包都不见了,独独身后方向有淡淡的光亮——我骤然转身,发现应急灯落在距我不远处的泥水中,光线朝天,我心中一喜,正说运气还不错,结果这念头刚在脑中浮现,那灯忽然闪烁几下熄了,整个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卧槽!点儿太背了吧!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虽然灯光消失,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我渐渐适应了黑暗,有种淡淡的、微不可查的光线从周围山壁的岩石散发出来,借此可以大概看出周围的景象。
现在我该是身处在个沼泽中,就像是个盆,周围石壁高耸的部分就是刚才蔓藤根须密布的地底树林,有点像是热带雨林中的盆地,盆地中是片沼泽,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盆地处于地心而并非是地面。
我心里奇怪,如果这里是个盆,那刚才在上面听见的叹息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楚湘楠是漂浮在盆地上空?再不然,就是她躲在断壁悬崖下面?但是,为什么她要引我落下来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大叫了几声,希望能够被唐牧他们或者楚湘楠听见,但并没有回音,我心里倍感气闷,心里不由埋怨自己干嘛那么冲动,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稍稍回忆,觉得刚才看见的确实是真实的,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沼泽中的水冰冷刺骨,刚开始没发现,但一静下心来思索就觉得周身都冷,我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种事儿的时候,还是必须先想法子离开再说——正想这个问题,我忽然发现黑暗中有几点淡淡的光点闪过,陡然转身,发现沼泽正中心,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个巨大的岩石,或者说是土堆,高出水面数尺近米,看着几乎比个篮球场还大。
那些淡淡的、湛蓝的光点在土堆上忽隐忽现,闪烁着,但很快消失。
我顿时意识到,这土堆肯定是早就存在的,只不过黑暗中被我忽略了,如果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那肯定就会在这里面,所以我很快做出了决定,准备上土堆看看,说不定唐牧、或者楚湘楠也会在上面。
我立刻开始朝着土堆的方位移动,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沼泽中,奋力前进。
土堆岩石距离我大概有五六百米,眼看越来越近,这土堆的景象也愈发清晰,我正在边朝前走边观察,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而且有种毛刺的感觉,某种图像瞬间在我脑海中成影,我猛然间意识到,这可能是个人!
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碰到个死人,这确实挺让人毛骨悚然的,我第一反应是远远的躲开,碰都不想碰它,但是我的理智却告诉我说,这人既然死在这里,那我应该好好检查一下,而且他身上说不定还有能摆脱黑暗的东西!
强忍住恶心,我俯下身子把尸体从淤泥中拖了出来,双手一阵乱翻,居然真的从他身上翻出个狼眼手电,试了试,这手电筒竟然还能用,我立刻就把它给点亮了。
面前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干瘦,虽然在水里泡了很久,但是还是能分辨出原先身上的肌肉很扎实,双手有着厚厚的老茧,像是个干惯了力气活儿的人。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浮肿,泛白,双眼因为凸起而变得整个有些狰狞,右眼明显和左边不对称,他的皮肤也白的吓人,惨淡得堪比白纸——我发着抖,忽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麻痹的,这人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毛斜眼,那个关西口中所说,变成怪物的毛斜眼!
接着,我发现非常不对劲儿,水里的尸体似乎并非这一具,我奋力朝水中摸去,就发现这淤泥的底部全是死人,全部沉在淤泥当中,肢体交错,就像是屠杀后的乱葬岗,虽然不知道死了多久,但是他们都没有腐烂,全部泡在这齐腰深的淤泥冰水中。
我周身发抖,忽然想来起来,刚开始落下来的时候在淤泥中也感觉到了很多类似的东西,只不过那些尸体已经腐烂得七零八落只剩骨骸了,所以我才会感觉是树枝或者木块——难道说,这里的尸体是两个时段的,一部分是以前的尸骸,历时日久所以腐烂殆尽,另一部分是新鲜的,所以残留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