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女儿实在太厉害了,就连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能将她诱到自己的圈套里,反而被她连连追击,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盛思文的手指抓紧了衣袖动了动,回府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跟夫人交代。
夫人难得大度一次,准他将母女两人都接回府来,可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不仅没接到钱香兰,就是那丫头回府,自己还得掏一大笔银子,盛思文身子靠着马车壁,心里头满不是滋味,打了半辈子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小院里终于恢复了宁静,盛大娘坐在桌子旁边,陷入了沉思,默默无语。
她的脸上有一种阴晴不定,这让盛芳华有些担忧,她轻轻将手覆在盛大娘的手背上,低声问道:“阿娘,你对那个盛思文,可还有牵挂?”
盛大娘抬起头来,轻声叹息了一句:“芳华,那是你爹,别直呼其名。”
盛芳华有些语无语,对于这样一个渣男,她真没办法将那个“爹”字喊出口,不过是他愉快了一把,却让便宜娘吃了大半辈子苦,还要自己去尊敬他?
“阿娘,你要明白,你并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个姓盛的,你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不过是给了你一段痛苦的回忆,根本没资格来做我的爹,我直呼其名还是算尊重他了。”
“可是……”盛大娘有些犹豫:“你不是答应跟他回盛府?”
“那是要从盛府出嫁呀。”盛芳华笑生双靥,一把将盛大娘扯着站了起来:“阿娘,你就别想这么多事了,先谢谢,是去京城住还是继续住在这桃花村?”
“我要跟你住得近一点儿,就去京城罢。”盛大娘有些不放心的望着盛芳华:“娘这颗心总是悬着放不下来,生怕你会吃亏。”
“阿娘,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管那盛思文怎么样花言巧语,你只要记得他本性渣无可赦,那就够了。”盛芳华挽着盛大娘的胳膊朝院墙边的石榴树走了过去:“阿娘,你看,这石榴都挂了果了,再过半个月,就能摘下来吃了呢。”
望着那一树绿叶里几点残存的红色,盛大娘百感交集,早两个月的时候,这榴花还是满树火红呢,转眼之间,狂风扫尽深红色,眼前便是绿叶成荫子满枝,这光阴过得真快,想伸手挽留,可它却无声无息的溜得飞快。昔时自己还是刚刚及笄的少女,鬓脚低垂,现儿却是满脸尘霜,眼见着女儿都要出阁。
“芳华,你要好好的。”盛大娘哽咽一声,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
“母亲,你莫要哭了,这是好事儿,你哭啥呢。”盛芳华笑着拿出帕子来给盛大娘擦了擦眼睛:“你想啊,我都要进国公府享福去了呢,你难道不为我高兴?”
楮国公府?盛芳华微微一笑,又不是龙潭虎穴,她到大周十六年了,还没有亲眼见过那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是什么样儿呢,这下终于可以亲眼去看看了。
第二日一早,盛芳华就去了一趟京城。
首要的任务是要打探一下这传闻中的褚大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楮国公府的大公子?”梁大夫摸了摸胡须:“早些日子,我们回春堂的汤大夫还才娶给他看过病呐。”
呀呀呀,这可是真实的第一手资料哪,盛芳华睁大了眼睛:“是不是快要死了?”
梁大夫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听汤大夫说,状况很不好,腿瘸了还放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经脉紊乱,脉象虚浮,看起来是坳不过这七月了。”
“这样可怜啊?”盛芳华同情的叹息了一声:“所以说有权有势也没用啊,还是买不回一条命。”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梁大夫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可怜了这位楮大公子,昔时他在京城有玉面郎君之美誉,芝兰玉树一般的人才,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这病情来势汹汹……”
“师父,他得了什么病,你可知否?”盛芳华不免有几分好奇,这美玉一般的少年郎,如何就会忽然间得了重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