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宽巷子尽头一间不起眼的茶楼,因着位置偏僻,只有麻雀三两只,就连伙计都闲得在大堂打瞌睡,忽而闻得一阵清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见是一名戴了帏帽的女子,身旁作丫鬟打扮的少女出声询问可有人在雅间等。
伙计一拍脑袋,将人带上二楼的云水阁便退了下去。
只见项筠坐在窗边,大抵是等的久了,面色稍有不愉,蹙眉瞧向门口出现的人。
“怎的那么久?”玉绡代为发声质问。
“……路上耽搁了。”项蓁喏喏回道。
项筠一贯都不怎么喜欢这个项府三小姐,外室所出,前两年才认回,一副唯唯诺诺好像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也不乏看不起意味。
“行了,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项筠不愿在这耗了时间,直奔了主题道。
项蓁闻言轻蹙了黛眉,显了踌躇神色,“你能先告诉我要用这香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府里总有虫蚁作祟作驱赶用。”项筠在她面前连是伪装都不屑,口气略不耐烦道。
项蓁被一喝,微是瑟缩了下,心下则有些生气,毕竟项筠那说辞真当她是傻瓜来糊弄,咬了咬唇角,从身上袋子里取了一方形的白瓷罐捏在手里,像是犹豫着要不要给出去。
项筠直直盯着她手里的罐子,眼眸敛了精光,见她牢牢捏着,态度便软了稍许。“我又不会拿着去害人,妹妹且宽心。”
“……”项蓁唇角抿得更紧,依然攥在手心弱弱道。“要是调不好分量,真的会出人命的。”其实做出来的当下就有些后悔应下了,可项筠给出的条件太诱人……可事关人命,又过不了自个心底那关,一时踌躇莫展。
项筠听了暗喜,她要的自然是这种,便让玉绡去拿,项蓁缩了手藏在了身后,像是反悔。
“要良心还是孝心,端看妹妹如何选了,你忍心你母亲老了孤苦无依,我知你最想接母亲入府,而我恰能帮你,届时二叔给了名分,于你亲事也是有益。”项筠拿出当日的话徐徐诱之。
项蓁眉心皱起,因着项筠的话而陷入纠结。父亲早已忘了母亲,又有沈氏压着,自然不会提收房,更别说还有老夫人那一关,可要是项筠能说动王爷开口便不是难题,即便不图多荣华富贵,在府里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这厢,玉绡得了项筠眼神暗示,上前径直从她手里夺了罐子,“小姐肯管你的事儿已经是莫大恩情,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项蓁虚握了握空了的手,凝向项筠犹作不放心。
项筠接了玉绡递呈给她的白瓷罐子拿在手里把玩,展开的笑容里携了一丝兴奋与得意,至于项蓁如何纠结又干她何事,反而不愿多纠缠了去,起身正要离开之际,在门口顿了下身形。
回身冲项蓁似笑非笑地警告,“我要做的事你管不了,我只劝你把嘴封严实了,要透出一个字儿,你和你母亲都落不了好。”见着项蓁受挟制不敢言的神情,略是满意的旋身而出。
雅间里项蓁在她的身影消失时定了定神,身子微是一垮,手心一片汗渍,脸上却浮起幸不辱命的解脱神色,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快了两步走向窗子,半隐了身子小心往下探望。
此时正值未时初,街上行人较少,或是三三两两街角对弈,故此当街上出现一名身着神服拖着长长袍子的萨满巫师时煞是显眼,手执骨杖正缓步走着,面罩神衹面具,神秘而高傲。
刚出茶楼的项筠主仆俩自然也是瞧见,忽而听身旁有个声音不掩兴奋地呼了巫师,原来是茶楼的伙计跑出来看,见主仆俩也在,便忍不住唠上两句,“听说这萨满巫师挺神的,反正京城里不少人不拜菩萨改拜他们了,说是能通神,本领可大了!”
项筠闻言半信半疑地瞟过去一眼,也是巫师快要离开巷角之际,有一妇人小跑着从巫师来的方向追了过来,口中声声呼着留步,眼角似有泪光闪烁,却是溢满喜悦。
街上的人皆因为这一动静纷纷停驻瞧看,对这一幕猜测纷纷,俱是好奇。
“巫师大人,妞妞醒了,她醒了。”妇人近乎喜极而泣,一遍遍重复着,跪在巫师面前不住感激磕头。
路人里有认出妇人的指了道,“那不是黄家大嫂嘛,她孩子前几天跌进湖里救回来就一直昏迷,都说魂儿让水鬼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