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瞧着陈皇后在那宫娥离去后阴沉的面色,对那位‘不谙世事’的敏贵人升起一丝怜悯,陈家的一枚棋子,只可惜下在了不痛不痒之处,反而让人膈应。
是夜,皇宫一片通红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处处显示出贵族们的雍容华贵。
景元帝一袭明黄色长袍,上绣沧海龙腾图案,脸上不掩喜色。樊王夫妇是今个的主角,升做祖母的熹妃湖青素软缎百合彩绣襦裙及地,珠玉点缀垂云髻,接了孩子过来抱,脸上漾开怜爱神色。
德妃持茶盏轻抿一口,怕是刚刚泡好,还有些烫,不禁吹了吹茶面荡起一层涟漪冒着袅袅白气,持茶托放回一旁的镂空玲花木雕桌上,盈盈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添麟孙。”
景元帝不时逗弄下熹妃怀抱着的婴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闻言更是哈哈大笑,“今个都是爱妃的功劳,甚好甚好。”
德妃谦虚道是应当,而本该主持宴会的陈皇后自从病后身体大不如前,一直以来喝药调养身体,当下宫中属德妃风头盛极,熹妃秉着一贯温婉淡然,自是不争,甚至连德妃告诉她当年入冷宫事情背后的真相,她都无动于衷,怕是个被吓破胆儿的。
见她只求个容身所,德妃自然也就容得她,甚至还愿好言相待,只是那小皇孙,德妃视线溜过,匿了一丝暗芒。
明月阁内灯火通明,左右分席,项瑶和宋弘璟先前去了太后那,去的时候已晚,在门口碰上同样晚到的荣亲王携着家眷赶来。
“弘璟。”荣亲王妃着深青纻丝金绣孔雀褙子,站在不远,显然是有话要谈。
项瑶同宋弘璟一道下了马车,“姑母。”宋弘璟对上荣亲王妃隐着怒意的眸子,没有多余的表情。
“担不起你这一声了。”荣亲王妃语调不慢不快,语气却像一把锋利的尖锐刀子让人听的不快,“和安自将军府跑回来一宿一宿的哭,弘璟,她可是你妹妹,即便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你用得着做得这般绝情,连将军府都不让进了?”原以为说的不过是气话,没成想她带着和安去问罪,竟还真给拦着了,着实叫人气急。
和安咬着唇噙着水光瞧他,只宋弘璟连半点余光都没分给她,淡然对荣亲王妃道,“弘璟念着她是妹妹,才代为管教,若是纵容,他日不知还会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来。”
“弘璟哥哥……”和安远远就瞧见,视线一直暗暗追随宋弘璟,却得不到后者一缕目光,禁不住咬牙。荣亲王妃自是知道女儿性子,怕她在这种场合犯糊涂,忙是暗暗拽了下,给了一记眼神警告。
项瑶察觉到荣亲王妃落在自个身上的视线,携了丝迁怒,难怪会养出和安那性子来,多半是这位责任。
大抵也是觉得女儿做的难堪,荣亲王始终绷着不虞面色,喝了二人离开,显然是要和宋弘璟割袍断义,划清界限。荣亲王妃忙是拉着和安入了殿内。
项瑶随后跟着宋弘璟入殿,目光溜向主座,便看到景元帝似乎在劝皇后回去歇息,陈皇后脸上划过一抹不甘,却只得隐忍笑着道是皇上体恤,由宫娥搀扶离席,瞥见这一幕的项瑶微垂了眸子,隐了暗芒,御河香不会那么快了了她的命,却足以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报应……
酉时半,景元帝吩咐开席,宫娥端呈上精美菜肴,条案分列而坐,项瑶偏不巧的与和安分了一席,倒也本着相安无事撑到饭毕,对于和安那眼神干扰并未在意。
“弘璟哥哥生我气只是一时的,你不知道他从小最疼我了!”
“要不是你,弘璟哥哥就会娶我,一定是你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了他!”
“项瑶你别得意!”
“……”
和安压低声音,一直作着言语挑衅,只是都让项瑶当了耳旁风,直把和安气得窝火。此时宫娥呈了奶白鱼汤上来,项瑶自方才就有些胃口不佳,便想喝点暖胃,不想刚一端近,却是突地捂住嘴巴,然却是止不住一偏头……
“项瑶!!!”和安凄厉的叫声回荡殿内,一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