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稳婆用大红襁褓包着婴孩抱在怀里,小家伙正睡得香甜,项青妤躺在床上看着,仍是虚弱,脸上掩不住为人母的慈爱神色。项瑶进了屋子瞧见的就是这么一景,“姐姐可还好?”
“你怎么来了?”项青妤见是项瑶格外高兴,便要坐起,被项瑶忙给按在了床上。
“您可赶紧歇着罢。”项瑶说着起身去瞧王稳婆抱着的孩子,“这鼻子嘴巴还别说,有点姐姐的影子。”
项青妤失笑,“这么小哪看得出来啊。”
“取了名儿没有?”
“起了个小名,子奚说是中秋生的,叫元宵,大名晚些请皇上做主。”
项瑶哑然,很想问樊王的逻辑在哪,但看项青妤十分坦然接受的样子,忽然觉得没有问的必要。随即不掩好奇地轻轻戳了下元宵紧攥着的小手,软乎乎的触感传来,怪激动人的。
“都说儿子疼娘,小公子足足有七斤八两,出来得快,王妃就少遭了罪。”王稳婆就是项瑶特意安排的,经验老道,这时候笑着插了话。
“七斤八两,那可是个大胖小子。”门外传来携着笑意的女子声音,甜润轻快。项筠带着丫鬟走了进来,一身淡蓝色衣裙,发髻偏梳,头簪兰花,端的是清丽脱俗。
项瑶挑眉,掠了意外之色。
“听说姐姐生了,蔺王妃有恙在身,就由我代为来了,正好有一阵没见,我也甚是想念姐姐。”项筠见项瑶也在,同样也是意外,说着话自顾带了热络情绪。
“碧云,看茶。”项青妤掩了掩眸子,可不记得她与她感情有好到这份上。
项筠接了茶盏,亦是好奇走了王稳婆身旁,大抵是因着项瑶在旁边瞧着,略不自在地看了会儿,从身上摸出了个物件,“这是我给小公子的见面礼,望姐姐不要嫌弃。”
红绳串着的琉璃坠子,雕成福禄葫芦形状,内里如玉髓般水润冰透,轻晃之下,仿若缓缓流动,浸着淡淡清香。
“还是筠妹妹准备充分,瞧着可真精致,借我看看可好?”项瑶拿在手里把玩,于鼻尖轻轻嗅了嗅,笑着道,“还真好闻。”
项青妤与她的眼神一对,瞬时心领神会,“来就来罢,这般客气做什么。”遂笑着让丫鬟碧云仔细收起,“孩子还太小,可戴不了,先收着罢。”
项筠下意识张了口,后又闭上,附和地笑了笑,“……也是。”
三人说话的间隙,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女子携着丫鬟而入,前者身着黄衣,衣裙上用金色绣着牡丹,眉目端庄,神态雍容华贵。与她一道的另一名女子身着红衣,锦衣上以红线掺金线绣着花,头上簪着几朵精致的勺药,亦是光彩照人。
“参见太子妃。”项瑶等福身行礼。
“无须多礼。”太子妃笑盈盈对几人道,目光掠过项瑶时微有停顿,匿了暗光,随即转向床榻上的项青妤,“眼下正是身子最虚的时候,得好好养,不用应酬咱们几个。”
“是啊。”太子妃身旁的女子是二皇子顾玄廷的侧妃,育有一女明萱,说起来也是有经验,道了不少禁忌注意的。
一声婴儿啼哭打断众人,王稳婆忙是搂着轻拍,项青妤也急急望去,太子妃走到产婆身旁接过来抱,小元宵闭着眼睛干嚎了两声又睡了过去,太子妃瞧得好笑,不由声音放轻柔了道,“这是做噩梦了罢?”
项青妤闻言脸上亦是漾了笑意。
太子妃抱着孩子,目光柔和凝视,“丰禾刚出生的时候哭得可凶,哪像他这么乖的,晓得不吵娘休息,果真老话说得没错,儿子疼娘,樊王妃有福。”
言语落下,听在各人耳里嚼出不同意味。
午时过半,洗三仪式便开始,众人添盆,王稳婆抱着孩子,盈着满满笑意高唱祝词。“长流水,聪明灵俐”;若添的是枣儿、桂元、栗子之类的喜果,她便说:“早儿立子,连生贵子;桂元,桂元,连中三元。”博得一众欢喜。
“添盆”后,王稳婆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这才开始给婴儿洗澡。孩子受凉一哭,反而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道是响盆,寓意吉祥。
洗三过后,顾玄胤宋弘璟等人去了花厅喝茶。
五皇子大咧咧坐着,见了一贯与他们不甚交际的宋弘璟在场,扬眉煞是意外,“还是三哥的面子大,宋将军都来贺喜,比我们还早。”
“内子心急。”四个字,便拉远了他与顾玄胤的关系。
众人一想也是,听说两人未出阁前便关系极好。二皇子对宋弘璟可看中的很,此时故作热络道,“我说弘璟你也太实诚了,我在父皇那可瞧见你那厚厚一叠的图纸,缁城堤坝的建筑图与灾后景象,简直就是还原当时现场嘛。这一弄的,也不知道大哥要闭门思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