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循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站在一旁的康格同样没有。他看着秦朗,奇怪而且迷惑。不明白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上。秦朗的打算很简单。是的,他的确会把那些文物和珍宝捐献给公开地博物馆和艺术品展览馆。不过,只是捐献给他建立的博物馆和展览馆——而不是别的类似的机构——然后对所有参观收费。
当然,也可以对普通参观免费、同时接受富豪和慈善组织的捐赠……或既收费,又接受捐赠。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笔非常持久、而且非常合算地生意。
而且这样做并不代表他会把东西全部送进博物馆和展览馆。有些东西,比如大清帝国地皇帝们弄出来的、或打上了他们地个人标签,导致收藏价值降低的文物和艺术品,事实上可以在暗中将它们出售。
他可以做这些事情。毕竟,除了想要破坏他的声誉的家伙,没有哪个欧洲国家和美国的公民会关心这些问题,并且没有人可以弄清楚,在商业市场出现的中国珍宝,哪些来自他的雇佣军,哪些来自逃离皇宫的太监和宫女。
秦朗对他的计划充满信心。事实上,它已经将莫里循骗到了。
泰晤士报记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他现在没办法找出什么漏洞,只好跳开它,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但你的确向联军的指挥官们允诺了,是这样吗,将军?”
“如你所说,的确如此。”这一次,秦朗没有绕开,也没有否认。
莫里循将这个进展看作一个好的开始,他立即加上第二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兑现你的承诺呢,将军?用中国政府、皇帝、贵族和官僚,以及商业银行的白银?”
“是这样。”秦朗仍然没有否认。
“你不认为这仍然是一种抢劫吗,将军?”莫里循质问到。
“这是战争赔偿,莫里循先生。”秦朗的嘴唇翘起来,“作为战争中失败的一方,清政府有义务向战胜的一方支付赔偿,这是国际上的惯例,不是吗?至于现在,我只是将这个步骤稍稍提前了一点,如此而已。”
“将军,我必须提醒你注意,战争赔偿是由政府支付给政府,而不是支付给参加战斗的军人——当然,更不应该由军人自己动手获取。”莫里循高兴起来,“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的行为依旧是劫掠。”
“真有趣。”在秦朗回答之前,康格插进来,嘲弄似的说,“我必须说,在这方面,英国陆军无疑是真正的行家里手,在一八一四年的华盛顿和一八六零年的北京生的故事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一次反击,但它没能奏效。
“是的,公使先生。”莫里循以赞同的语气说到——当然,在康格的眼里,这就变成了对他的嘲讽——但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必须说,英国陆军纵火焚烧美国总统府,以及抢劫并且焚烧中国的皇家园林的行为,就像谢尔曼将军在亚特兰大和密西西比的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是违反人类道德的犯罪行为。在我们的世界即将进入二十世纪的时刻,这种行为应当受到社会各界的谴责。”
康格有些怒不可遏。不过他还保持着冷静,试图弄清楚莫里循的真正意图。如果他仅仅只是因为英*队没能在秦朗的大规模洗劫行动中得到太多好处,因此肆无忌惮的抨击他的行为,这未免有些过于极端了,而且并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那么他的意思是?
康格还在猜测,不过秦朗已经相当清楚:他是美国的将军,那么理所当然的,他的行为可以上升到国家的高度。莫里循根本不需要编造什么,只需要将雇佣军的行动如实写在他的报道里,然后用“一位美国将军”取代他的名字,再稍稍煽动一下,英国民众就可以把矛头对准美国了。
当然,民众从来只是政府可以利用的工具,至于伦敦想要利用这件工具做的事情,那是不言而喻的。
显然,美国的势力在中国的快扩张已经让它的托米表弟变得极不舒服。莫里循的举动要么是伦敦的授意,要么就是他以一个爱国的身份,主动为自己的政府提供帮助。
奥斯卡.王尔德说,爱国主义是邪恶的美德——莫里循就是一个邪恶,不过还不够邪恶。
秦朗暗自笑着,开始回答问题:“我必须强调一点,莫里循先生,我的军队正在进行的行动与英国陆军的抢劫行为存在本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