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再次冷清下来。秦馥玉和林源静默相对,一言不发却若有所思。女儿家多愁善感,秦馥玉虽然是讲诉者的身份,却同样为慕达拉不计安危、舍命一搏的勇气和高尚无私的品德所动容。俗话说家国天下,这种“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豪情才当是男儿本色。只是,秦馥玉一俟想到,这并非虚构的故事,而慕达拉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时,又不免唏嘘:“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和秦馥玉所思所想不同,林源听述这段往事时,关注的角度和重心与其均有差异。这也难怪,女儿家情感细腻,同样一段故事,她们角色代入地更深,关注的角度更多的是从情感出发,心情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而波动。而男人则不同,他们心理上更多地存有一丝理性,喜欢以旁观者的角度纵观全局,喜欢一种尽在手中的掌控感。这个时候,男人的心神更多地就会投注在情节的层次和前后嫁接上,对细节尤为关注,由此从现象直入本质,形成自己的感观。同样是一个“细”字,一个重情感,一个重细节,而展现地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层面。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变化,只能各人体会。当然,也不能作一概论。不过,林源此刻的静默,是若有所思,回味秦馥玉所述的点点滴滴,一丝细节都毫不放过,因为总有丝丝不妥萦绕心间,让他不吐不快。
“信的内容,你看过吗?”少倾,林源率先打破了平静,寻思良久,林源还是决定将心中疑惑说出来,若是任凭其滞留心间,只怕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他也必须一问,慕达拉无疑是沐族的一个关键人物,又事关天之岭,若是能够在他身上发现什么,未必不能成为解开当前迷局至关重要的一个突破口。至于秦馥玉讲诉的这一段往事,看似细节丰富、合乎情理。但这种合理,在林源眼中就是最大的不合理。所以,他发问了。
现在,林源双眼紧紧地盯着秦馥玉,身子微微前倾,作倾耳聆听状。盖因秦馥玉下面所说的每一个字,对他而言都很重要。面对林源的直视,即便一向淡然自若、风轻云淡的秦馥玉,也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可心中刚刚升起的几许嗔怪,还未脱口而出,就被从其眼神中读出的认真生生止住。秦馥玉蕙质兰心,知道林源此问必有深意,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敛去先前心间泛起的丝丝涟漪,才正色道:“没有。”
林源一听,目光一闪道:“那信件都有谁看到?”
秦馥玉微微沉吟,思索了霎那道:“信件被找到后就被转呈至族长,封口火漆完好,拆封后族长阅毕,就兀自收拢于袖中,倒是不曾传阅于左右。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秦馥玉有些纳罕,不知林源缘何有此一问。
“问题……大了。”林源吁叹一声,一边右手轻轻拍打着额头,一边梳理心间的疑惑,道:“照你这般说法,信件的内容只有族长一人看到咯?”
“是啊。不过回去后,族长就将信件的内容公布于众,并嘉许了慕达拉的大义与勇气,同时,又使祭祀带领族人祈福祷告自然神灵,保佑慕达拉平安归来,这事才算尘埃落定,告一段落。”
“既然族长将信公布于众,那信他拿出来了么?”林源疑问道。
“这自然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信只有一份,那么多族人,总不能一一传阅吧?还是得召开族会,遣人交代此事。”
“你知道得这般详细,当时也在现场?”
“那倒是没有,那时节我还未来到沐族呢。不过,继承人失踪,也算是沐族百年来发生的大事件了,整个沐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口口相传下,我倒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林源一连串的问题,秦馥玉是有问必答,但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颦着眉道:“怎么,有哪里不对么?”
“嗯。”林源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没有发现,你知道地太详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