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是尴尬的沉默，秦苏打开了车载音箱，欢快的春之曲在狭小的车厢里流淌，一颗狂跳的心也终究是平静了下来。秦苏清了清嗓子，避开了刚刚的那个吻，说道：“皮耶斯夫人曾经在法国留学。”

陆湛舟听到了秦苏的话，立即想要回头，在即将回头的前一秒，压抑住了冲动，他看向车外，听着秦苏继续说道：“我爸爸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出了车祸，他在回国之前，就在法国进修。”

陆湛舟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的父亲亡故，所以刚刚才和赵荣黎说话，而他都做了什么？喉结滚动，放置在膝盖上的右手捏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浮现，低沉声音响起，“对不起。”

而秦苏扭动钥匙，轻点点油门，黑色帕萨特始动。顺手打开了车内的音箱，如水的乐声响起，小提琴声带着情人般的温柔，颤音如同蝴蝶吻落在人的耳珠上。

她还在介怀自己的失礼？陆湛舟并不想让秦苏看轻了自己，开口说道：“小时候我对她是又爱又恨的，到了后来外公外婆死后，那些爱就已经消磨，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总说她是赵女士，因为她确确实实就是赵女士，只是陌生人，在我今后生命之中毫无干系的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转弯之后，车驶出了墓园，因为下着雨，田地里的青色被洗刷的郁郁葱葱，那一抹抹的青色飞速后退，而又有青色跃入到了眼帘之中。

陆湛舟看着车外，音调是至始至终的平和，就算是说着曾经恨赵荣黎，音调也没有起伏，他的声音更轻了，“你是……润希集团的人，我不想看到你和她有过多的纠缠。”

秦苏抿抿唇，车内音乐在流淌，已经由春之曲，跃到了夏之歌，颤音抖动好像是田地里的蛙声响起，伸手把音量调的更小了一些，“不成。”既然赵荣黎和她的父亲曾经在一块儿学习，她想要知道父亲秦函的事情，就怎么都无法不再见赵荣黎。

陆湛舟侧过脸，看着秦苏的下巴微微抬起，下颌收紧，她是认真的，这样认真的她反而让他笑了，“你说了，她和你爸爸做过同学，你想要了解你爸爸。你们自然还会有纠缠，人之常情。”他的声音放松，并不在意秦苏和赵荣黎的继续接触。

秦苏分神看了陆湛舟一眼，陆湛舟见着秦苏看了过来，薄唇扬起，寒潭一般的眸子也有坚冰消融，其内有浅淡的笑意，比平时看上去温和了许多，也更有魅力了。

陆湛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饱满的唇珠因为刚刚的吻艳丽无边，白净的面颊上淡淡的粉色，比一开始在大雨瓢泼之中撑着伞时候的苍白好看的多，这样一来，脸上的五指印也就越发破坏了美感。

“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陆湛舟开口之后，又有些后悔，懊恼自己今天喝多了。他一开始没打算在外公的坟前喝酒，正好秦苏载了他，他不用开车，也就放开了在外公的坟前喝酒，一时失态多喝了一点。

“抱歉。”“是我外婆。”

陆湛舟和秦苏的声音同时响起，秦苏听到了陆湛舟的抱歉声，眼眸微微弯起，眼里带着浅淡的笑意，“没什么不好说的，谁家里没有点糟心的事情？不过我说是外婆，其实也不全是，应该说我身上的伤是她的拐棍打得，脸上的伤是因为相亲对象的老妈打得。”

陆湛舟的眼眸微微眯起，“怎么回事？”

其实就两个人的关系，再往下说就有些交浅言深，但是秦苏拒绝不了他，叹息一声，一边开车一边说，“和他说话不投机，我看不上他，话也说清楚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拉着自家老妈直接到我外婆家提亲来了。”

听到了提亲，陆湛舟心跳漏了一拍，看着秦苏，其实她并不算是顶漂亮，却又一种难以言说的灵动安逸的气质，“然后呢？”

“自然是不肯的，说了一些话，结果被打了。”

“你就站着任由她打？”

“哪能啊？”秦苏淡淡说道：“跆拳道黑带三段。”

“幸好是在车上，不然我刚刚就被摔下了车？”

从未曾平息的涟漪再次波动，秦苏的神情越发肃穆，仿佛他说的不是调戏的话，而是交接工作上的事宜，“或许。”

陆湛舟侧脸看着秦苏，从她严肃的表情偏生好似看出了她的那点少女心来，笑了笑，想起来了那次见着秦苏捧着玫瑰花身边站着的男人，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开始运作，“是上次送你花的那个？”

“恩。”秦苏应了一声，“长辈看中他的工作稳定。”

“什么工作？”陆湛舟难得有了玩笑的心思，“比润希的待遇还要好？”

秦苏可以看得出陆湛舟平日里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今天喝了点酒，他已经轻笑了好几次，笑起来的时候星光般的眸子里是浅淡的笑意，嘴角勾起性感的一塌糊涂。握住方向盘的手把方向盘捏得更紧一些，因为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呼吸间都好似有浓郁的属于他的荷尔蒙的味道，秦苏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但是她的语气仍然是清冷镇定。“工资上没有润希好。只是工作稳定，有编制。”

陆湛舟看着秦苏，原本只是眼眸里的星星点点的笑意扩大，像是有漫天的星光在他的眼中，最要命的是他趴在了副驾驶台上，单手撑腮，“你被外人打了，你外婆居然还打你？”

“我过肩摔了他们母子两人，我外婆嫌我丢人。”不仅仅是打了她，还让她跪下。

“过肩摔？”陆湛舟轻笑出声，“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