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九点的时候,塔摩利带着众人离开酒吧去了格斗场,走廊上的人身上都带着浅淡的酒味。喝了酒的人情绪最容易燃烧了,格斗又是热血的运动,可以想见,待会儿的氛围是如何热烈了。
格斗场的看台四面环绕,中间是赛台,观众已经在陆陆续续落座,等刘煜他们入场找到座位坐下的时候,赛台那边已经可以看到选手在做最后的准备了。
看台离得太远,赛台上居然没有准备大屏幕,几乎看不到人脸。塔摩利先前提到过,这里的格斗赛只看输赢,不论生死,所以上了台,能不能活着下来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为了不引起纠纷,选手的脸上都会涂上油彩。
比赛开始,观众席上的大灯都关了,只剩下赛台上一束光。那位死神果然十分年轻,身手虽然不差,但身材纤细,赤着上身越发显得单薄,他的背上纹着一枝樱花,绮丽错落地蔓延到胸口。
相比之下,虬髯客那精壮的身材壮实得象山一样。
台上两人,死神气势汹汹,出手狠辣,速度快,力道强,目前占着上风。不过刘煜还是更看好虬髯客,他的底子很厚实,气度沉和,而张弛有度,是久战之相。
看格斗赛不是听音乐会,现场从比赛开始就没有安静过,叫好打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刘煜冷静地看了片刻,微微皱眉这台上的两人,虽然实力不过是后天巅峰,但气息和招数却都有些熟悉啊。
突然,场中的观众发出了一声惊呼。
死神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刘煜瞳孔微微一缩,神情间也有些异样死神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身体很是单薄,也就是十几岁少年的正常体型。现在,他赤着的上身仿佛胀气了一般,突然壮实了许多,自后背蜿蜒至前胸的樱花纹路红艳如血。
这当然不是人体的正常状态,反倒像是为了这一场的结果孤注一掷,用了不寻常的法子,把全部的生命力都凝聚在一起,绚烂的一刻之后是永远的沉寂。这种做法刘煜也见过,邪道上的天魔解体**就是走的这种路子。
死神的这些变化并没有吓到狂热的观众,在瞬间的惊讶之后迅速爆发了新一轮的欢呼,喊声震天这种状态下的死神,只会更加的强悍。这一场,他赢定了!
刘煜抿了抿唇,神色凝重。扫一眼前排观众,只见他们的脸上满是狂热与欣喜,不由暗暗摇头。来这格斗场的,恐怕都不是单纯看比赛。利字当头,全然管不得他人死活。
看台上的观众尚且如此骚动着,正在赛台上距离更近的虬髯客看得更加直观。死神的身体突然膨胀,却不是空气,而是鼓鼓囊囊的肌肉,能清楚地看到狰狞跳跃着的青筋脉络。
死神左右转动了一下脑袋,手骨捏的啪啪响。阴沉沉一笑:“热身结束。”
虬髯客无言地看着对手双目之中迅速充斥着赤红之色,迫人的压力比之先前更加沉重了,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畏怯,体内武者的血液反而也燃烧了起来。
刘煜看着台上神情跟气场都有所改变的两人,悠悠一叹:“终于,开始了吗?”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搏命。
台上的比赛已经趋于白热化,虬髯客虽然还没有显露败象,但面对越来越狂暴的死神。很显然不如开始时那样从容了。
死神出手的力道越来越重,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到了难以招架的地步。到了这个时候,虬髯客必须集中全部的精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下去。他终于明白今天晚上其他的选手为什么听到死神下场,就直接放弃了比赛。
自眼前挥过的拳头带着一阵罡风。刮得脸颊生疼。虬髯客心中念头急转,不能继续了,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也不能活着下台了。
“砰!”就在他一分神的瞬间,死神的拳头又至,虬髯客暗道糟糕。连滚带爬地避开,人已经到了赛台的边上。那一拳没有落在人身上,却直接在赛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虬髯客脸色一变,就见死神轻巧地跨过自己砸出来的坑。再次挥拳:“死吧!”这一拳快得几乎看不出拳路。
冷汗自额上滚落,掉进了眼睛里,引起一阵刺痛。虬髯客心中一凛,本能地抬手招架,手臂就是巨震,来不及龇牙,左肋处就是一痛,耳边清晰地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是要死了吗?虬髯客心中哀叹一声。他知道死神在台上向来毫不留情,再接着留在台上,恐怕就不是断几根骨头的事儿了。他咬咬牙,顺着这一拳的力道,放松身体飞出台外,直直的跌在地上,刚刚断裂的肋骨几乎要破体而出,口鼻都流出血来。
地下格斗场的规矩不多,生死自负,但一般在台上认输或者下台了,都可以算作是一场比赛结束。原则上,格斗场不支持参赛者追下台斩尽杀绝。
虬髯客既然落了地,看着也没了再战的能力,这一场自然是死神胜了。
现场先是一静,随即观众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欢呼着喊死神的名字。十五赔一,虽然赔率不高,但格斗很精彩,足以令很多人尽兴地满载而归。
刘煜在喧闹的人群中安静地坐着,拧着眉沉思着什么。他们这一行人,除了塔摩利,就连赵保岗都没有因为死神胜了而欢呼。
“那是……怪物吗?”赵保岗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在一片欢呼声中无声无息地散去了。
虬髯客落地,这一场就结束了。但死神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他轻松地自台上跃下,向受了伤倒在地上,暂时还没有人去扶的虬髯客走去。
几个白大褂手持担架从后台冲出来,想要把虬髯客抬走。
死神视若无睹地走过去,长臂一伸,一手扣住其中一个白大褂的脖子,随手一甩,那个白大褂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跌飞出去,正好一头撞在赛台的底基上,顿时头破血流,捂着脑袋倒地不起。
其他几个白大褂见了,不由一愣。鲜血大大刺激了尚未自战斗状态之中平息的死神,他仰天大吼一声,就要去抓另一个白大褂,一道娇小的人影突然疾奔而至,弹丸般扑过去,对着死神一扬手,手指间一点闪光的寒芒,快速扎进了死神颈部的动脉。
看台上的观众对此见惯不惊了格斗场上常常有打红了眼,以至于下台之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这时候就需要强制性地让他们清醒。
死神果然安静下来,迷迷茫茫地看一眼面前娇小的人,静静鞠躬之后看也不看倒在一边的虬髯客,缓缓抬起了右手这是胜利的手势。
尽管如此,他的体型并没有恢复到比赛之前那样,而是维持着现在的这个样子,慢腾腾地退出了格斗场,回到后台。
身材娇小的女子看一眼气息奄奄的虬髯客,又看一眼鲜血横流的白大褂,头疼地挥了挥手,一时之间后台又出来几个人,训练有素地将受伤的两人抬走了。
直到离开格斗场,回到地面,塔摩利仍然很兴奋,强烈要求再去喝一杯,被刘煜等人婉拒了。
在返回酒店的车上,气氛一时有点儿凝重。
赵保岗紧紧地皱着眉头,道:“死神,好可怕。那个虬髯客,不会死吧?”
赵武卓倒是不可惜输掉的那点钱,而是有点替虬髯客可惜:“没那么严重,断几根骨头吧。”以他先天高手的眼力,自然能够看穿虬髯客的伤情。
刘煜没有参与赵保岗和赵武卓的议论,他沉着脸,仔细的分析,终于判定他对死神和虬髯客的熟悉感的来由死神那让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跟他在《过五关斩六奖》现场感觉到的那种诡异的磁场有关;而虬髯客那让他觉着眼熟的招数,分明就是他师父牟沧浪传授给他的某些武技的简化残缺版。
这虬髯客是我的同门后辈?出身于牟沧浪师尊在东瀛创下的扶桑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