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无聊的周戎泰安听说索朗穆来了,惊喜不已,兴冲冲地的跑去亲自把索朗穆接上船:“穆大哥怎么有空来看我?”
索朗穆淡淡瞥了他还挂着彩的脸一眼,不答反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周戎泰安是个爱热闹的人,祭祀大典上却没看到他,反而在这里守船护航,脸上还挂着彩,明显是做错了什么事被罚了,不过,这当然也可能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毕竟,周戎泰安可不是个只知道闯祸的废物!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喝了点酒……打了个人……”周戎泰安挠头尴尬的回答索朗穆,而后就自己忍不住的嘿嘿笑出了声来。
显然他打的那个人,很惨,而且是他一直很想打的人!
索朗穆挑了挑眉,随后就想到了祭祀大典上同样缺席的另一个人:“赞布阿宝?”
周戎泰安二话不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明他猜对了,而后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没看到,那废物被我一脚给踹了个狗吃屎,是真的吃屎了,狗屎,哈哈哈……”
索朗穆赏了个“你真幼稚”的眼神过去,岔开话题:“不带我参观参观你的船?”
“哪能哪能,来来来,我带你四处转转。”终于找到伴的周戎泰安开心的引索朗穆参观。
为确保仪式不在周戎的地盘内被人人为的破坏而将责任推到周戎头上,周戎也是下了大血本,不但由王子周戎泰安亲自坐镇,连这艘跟行皮筏的船都是当下最先进的水上战舰,看头自然很多,但索朗穆却并不是来看船的……
远远看到皮筏上不知何时支起了个小帐篷,某人不见踪影,索朗穆不禁皱起眉来:“她怎么了?”
“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周戎泰安随口就应,而后发现索朗穆余光瞥来带有杀气,忙解释:“我没看到,不该看的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猜的,因为早上姬氏的人往皮筏上送了很多衣服。”
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了……
伸长脖子去看索朗穆正脸:“穆大哥,我听说……你该不会跟她真……”有一腿吧?
诶哟,那他是该说那个夏阳郡主真厉害明明是有夫之妇竟然还能勾搭上有严重精神洁癖的穆大哥,还是该说穆大哥好厉害竟然精神洁癖不治而愈还勾搭上了个有夫之妇?
索朗穆勾唇笑出两排白牙:“真想知道?”
周戎泰安被他眼底的凶光吓到了,立马一缩脖子就愤怒道:“我就知道是赞布阿美那臭婊子乱造的谣!生了这么两个祸害,赞布早晚有一天会毁在他们兄妹手里。”
“不好吗?”索朗穆冷笑。
索朗和赞布相邻,又都地处贫瘠,经常为争水争放牧地盘而打起来,加上如今借着赞布阿美的姑姑攀上了二太后,更是得意忘形……
虽说索朗和赞布都是主战一派的,但索朗和赞布主战的目的并不同,两方关系自然从为好到哪里去,更何况……
看了看远处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皮筏,索朗穆转身就走。
周戎泰安愣了愣,忙跟上去:“穆大哥你这就回去了?”
“找地方睡觉。”
“哦哦……咦?睡什么啊大白天的,我们来玩啊……”
**
夏阳抱着肚子窝在小帐篷里一动不动,一整天都处于睡睡醒醒恍恍惚惚的混沌状态。
忽然,皮筏不自然的晃动了下。
夏阳勉强睁开一道眼缝儿看了看,发现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白天已经结束,夜晚降临了,一下来了精神,却张嘴就呻吟:“诶哟~,诶哟痛死我了~,我这是要死了吗,诶哟哟~……”
正在抹脸上的水的索朗穆闻声皱起眉来,总觉得那个呻吟的声音羸弱娇气得有点儿惊悚,根本没法跟他认识的彪悍某人划上等号,可声音确实是她的没错……
还是,汉人女子来那个的时候,会特别痛苦?
这么一想,他眉头就不由自主的更紧了,大步跨过羊皮球走向小帐篷,弯腰伸手就要掀开帐帘子,却不想,一道黑影忽的从皮筏另一边的水里窜出来……
砰!
两拳相触,发出沉闷的炸响,而后双双倒退,又险险落皮筏边沿上。
小帐篷里的夏阳闻声惊起,拔出火铳探出头来,就见皮筏两边对立着两道都很眼熟的黑影……
看清其中一个居然是索朗穆,惊愕不已:“咦?你怎么来了?”
李旭一听脸就黑了,横眸瞪向夏阳——你这语气是不是太熟稔了!
“他就是你那个汉人丈夫?”索朗穆扬了扬眉,不答反问夏阳,用一种挑剔而嫌弃的目光看对面的李旭:“不过如此。”顿了顿,又补一句:“他配不上你。”
李旭冷眸一转,看向索朗穆,并未与他口舌之争。
夏阳发现,他的目光虽还是幽冷的,但却明显和几个月前不同了。
几个月前,他是尖锐的,像一柄出鞘的嗜血宝剑,赤裸裸的杀气腾腾,可现在,他会把杀气内敛了……
“我觉得他挺好的。”夏阳转眸看向索朗穆:“他很听话。”
李旭:“……”
索朗穆:“……”
总觉得她那话一出口,某人从形象到气势就瞬间大跌了好几个次元……
“听话……”索朗穆摸着下巴不知意味的重复了这话,而后冷不丁冒了句:“听话的……男人很多。”
李旭抿唇,微眯着看索朗穆的眸子里,尽是寒芒。
夏阳囧囧道:“听话的男人多不多跟我毛关系?我有一个就够……”余光瞥了李旭一眼,默默的把“麻烦”两字咽回去:“了啊。”
看!
她名义上就一个男人都这么麻烦了,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再多两个……
她会疯!
要真觉得闲得慌,还不如养两只小金那样的小猴子,方便携带,还会自食其力(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太懒),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你说什么它听得懂,它说什么你可以假装不懂……
李旭薄唇几不可见的微微勾了起来,大方的假装没发现她把某些话咽了回去,得意的挑了索朗穆一眼。
索朗穆面色微妙了瞬,笑了起来,更加挑衅的挑了李旭一眼:“在西戎,男人看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可以用抢的。”
当然,这并不包含有夫之妇。
不过,他是不会说的,更何况……
他没看错的话,她根本还是个女孩!她所谓的丈夫并没有真正碰过她!
同样是男人,李旭几乎瞬间看透了他那点心思,俊脸顿沉:“你可以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
索朗穆狰狞一笑,声落身起,迅猛得宛如一只捕食的猎豹,扑向李旭。
砰砰砰……
两人竟真的打了起来,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不停移动,拳头的碰撞声频繁而剧烈的不停炸响。
夏阳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卧槽!你们两个找死啊!闹那么大动静是想把谁引过来!”
可两人却根本听不到一样,互不示弱的打得如火如荼,你给我一拳我就还你一脚,然后……
扑砰!
其中一个掉河里去了。
夏阳忙伸长脖子去看,看看到底是哪个掉河里去了,就见一道黑影落回皮筏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好像在问——你希望掉下去的是谁?
赫然是李旭。
有一种胆小叫习惯……
夏阳被他那么一盯,就不由自主的缩了脖子,嘿嘿干笑:“亲爱的,你好棒,你是最棒的,我就知道掉下去的肯定是……”
砰!
她话还没说完,索朗穆猛的从水里窜出来,一脚把因为夏阳的马屁分神的李旭踹下河去。
湿透的索朗穆非但不狼狈,还一身危险的狂野气息,抹了抹脸上的水,狰狞的问夏阳:“你刚才说什么?”
夏阳人往帐篷里缩,火铳往前伸:“威胁女人的男人都是人渣。”
索朗穆脸瞬黑:“你……”
话没说完,李旭忽从水里窜了出来,而且手里多了柄长剑,二话不说直接斩向索朗穆。
夏阳吓了一大跳:“不用玩那么大吧!意思意思打打不就好了吗?闹出人命怎么办!”他们两个,死了谁都是大事件啊!
好在,索朗穆早有提防反应也够快,弯刀一出就及时挡住了那一剑……
铛!
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夏阳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可跟着,她就听到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兵器碰撞脆响,以及夜里刀剑碰撞的火星移动着炸溅的景象……
小脸瞬间绿得透透的:“你们……”
夜里安静,有点声音就能传得很远,何况那么大的动静……
果然,夏阳话没说完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赫然是两边随行的船听到了打斗的动静,急速靠了过来。
“郡主!夏阳郡主!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船还没到,姬氏的人已经高声喊话先问了起来,就怕夏阳遭遇不测。
夏阳咬牙,压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还不快住手!”
可惜……
那两人打得正凶,听到了姬氏的人的喊话都没停,何况是她那压抑后直接被风声水声淹没了大半的声音。
“麻蛋!炸死你们!”
夏阳陡然怒吼一声,甩手就真的扔了个小型火药包出去,而后火铳瞄准,扣动扳机……
轰——
一声巨响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河面上好一会儿才冒出两个男人脑袋来,不敢置信而又杀气腾腾的瞪向皮筏——你个疯女人!还真不怕炸死我!
夏阳从小帐篷里钻出来,杀气腾腾瞪着他们两个:“你们再不滚,我就真炸死你们干脆!”
李旭脸很黑——她怎么能拿他和他相提并论!
索朗穆脸也很黑——她是唯一一个敢跟他这么放肆的女人,哦不,该死的,她还是个孩子!
不过,他们彼此交换了个凶狠的眼神之后,便潜入水里不见了——两艘船都已经靠了过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郡主,你还好吗?”
看到夏阳似乎安然无恙的站在皮筏上,姬氏的人也不好下船上皮筏,只能在船上喊话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一番多余的运动,肚子还在疼的夏阳脸很黑:“两个不长眼的贱人而已,已经被我炸成渣喂鱼了,你们回去吧,天亮前都不用再来吵我,我不舒服!要睡觉!懂?”
“懂懂懂。”
姬氏的人忙应,然后给夏阳空投了包热肉食安抚她明显正暴怒的情绪,就匆匆令船退回去了。
周戎的船也随后退开,但周戎泰安还站在甲板上,借着微弱的星光,一脸微妙的看着皮筏上的夏阳,若有所思——从未听说姬氏又研制出了更厉害的火药,可刚才的……威力好强!她从哪弄来的?
船渐退渐远,慢慢的已经无法看清皮筏上的情况了,周戎泰安才转身准备回房睡觉,却险些撞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索朗穆:“喝~,吓我一跳,穆大哥你……咦,你的脸怎么了?”
此时的索朗穆俊脸青一块紫一块,衣服虽然换过了,头发也擦过了,但并未全干……
周戎泰安不问还好,一问他青筋就控制不住突突狂蹦,凶恶的眸子杀气腾腾的瞪着远处的皮筏,咬牙切齿:“做梦跟只大华狗打架,摔的!”
你当我三岁啊……
周戎泰安默默的吐槽了句,也懒得去管具体,只关心结果:“然后呢?谁赢了?”
索朗穆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戎泰安缩了缩脖子,还以为他不说了,却不想,跟着就听到他咬出一个古怪的声音:“一只母老虎赢了。”
“……哈哈哈哈咳咳……噗哈哈哈……”
“再笑丢你下去喂鱼。”
“咳咳……”周戎泰安自认打不过他,只好忍笑捶胸,而余光,却忍不住往皮筏方向斜了斜。
嘿嘿……
母老虎啊,真有趣。
**
夏阳看着船都离开了,才转头钻回小帐篷去。
越想越气愤,怒骂一句:“两只蠢猪气死我了!光长肌肉不长脑!”
恰正是这时,皮筏突兀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