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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结婚未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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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e中,枪声激烈,弹迹密布,火光熊熊。碉堡内,几个国民党军官在大吃大喝,猜拳行令。一军官道:“团长,别喝了。咱要是丢了阵地,师座可要你的脑袋啊!”团长已醉不能语:“喝,喝……谁都不能当……孬种。老子是谁?黄埔毕业的……谁也没有权……要我的脑袋。”就在他们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王歌第一个冲进碉堡:“缴枪不杀!举起手来!”众军官惊惶失措,慢慢地把手举起。团长绝望地举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板机。熊正德等人冲进了碉堡,王歌对熊正德等人说:“是个团长,咱们打进了敌人的团部,赶快给营长发信号!”

冲锋号响了起来,阵地上回荡起林涛般的呐喊:“冲啊!”解放军战士呐喊着跃出壕沟,朝山上冲去。冲锋的队伍中有万国忠,喊杀声在夜se中经久不绝。

第二天黎明,在山顶国民党军队某师部作战室里。一名军官报告:“师座,昨夜9号阵地被解放军占领,团长阵亡。”另一名军官骂了起来:“真他妈的饭桶,平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进入阵地还不到三天就叫解放军吃了。熊包!”师座擂着桌子,吼道:“传我的命令,调集飞机,集中炮火、兵力,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桌子上的东西受到震动,跳起老高。

敌人开始反扑。炮弹在田野里、山坡上到处炸开,火光一团又一团,一片又一片。十几辆国民党部队的坦克从丘陵后边冒了出来。万国忠、孙方友和王chun歌等一队队战士穿行在炮火中。

在孟良崮的山顶上,许多冲锋号交织在一起,解放军官兵在弹雨中奋勇向前,不少战士中弹倒地。解放军的大炮在she击中。国民党军队在作最后抵抗。一些解放军战士冲进壕沟,同敌人搏斗起来。

冲锋号再度响起,解放军官兵扑向山头。炮火中无数解放军战士呐喊着冲上来,一批批国民党官兵纷纷丢下武器,举手投降。经过几天激烈地战斗,人民解放军取得了孟良崮战役的胜利。山上多处冒着浓烟,炮弹炸倒的小树在烟火中燃烧着,解放军战士在打扫战场。山坡上到处可见敌人的尸体和遍地的美式罐头、帽子等杂物。

&nbs歌等人和冲上来的孙秀珍等人的担架队相遇。两人都惊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匆匆而过。

山坡上,一队队敌军俘虏被解放军战士押着向山下走来。有的跛着腿,有的耷拉着脑袋,前后排列很不整齐。在一队俘虏的旁边,班长李道华在前,熊正德及另两名解放军战士居中,王chun歌在最后。他们都持枪押着俘虏走下山来。

长长的抬着伤员的担架队行走在山道上。王大娘和小莲停站在路边,看着担架队从身边经过。小王庄的村长、王大伯等人抬着一名区干部从山道上走来。村长看到了王大娘和小莲,示意大家停下。村长吃惊地:“嫂子,您娘俩怎么到这儿来了?”王大娘说:“听说打胜仗了,俺找铁柱来了。”村长说:“消灭了国民党王牌军74师之后,大部队都转移走了,您上哪儿找啊?”王大娘一怔,然后问:“担架上抬的是谁啊?”村长悲痛地:“是区队长,仗打胜了,可他受了重伤。”王大伯抱着区队长大声哭喊:“区队长!区队长!”王大娘也立即跑了过去。她蹲下,急切地呼唤:“区队长,区队长!”区队长慢慢睁开了眼睛。王大娘扶住区队长的肩膀,大声道:“区队长,您见到俺铁柱了吗?”“在……在前线……见到了……他们都……西……西……”区队长艰难地回答道。他话未说完,脑袋一歪,再不动弹。村长、王大娘、王大伯等人大声呼唤。硝烟之中,众人围在区队长遗体边,垂首默哀。王大娘也在嘤嘤哭泣。

大风卷起烟尘,从众人身边掠过。

一队队解放军官兵从山路上下来,汇入到大路上的队伍中。路边的一棵柳树下,王大娘和小莲坐在一块大石上,王大娘眼含泪水。小莲注视着正浩浩荡荡开过的解放军部队。王大伯蹲在一旁抽着烟。他狠抽了两口烟,站起来说:“铁柱他娘,我看,你还是回家吧。你在这战场上已找了两天了,也没个结果。”

山风将王大娘的发梢散乱地贴在脸上,烟气拂过她的面前,她的脸上刻写着顽强不屈的神情:“我不回家,我要在这战场上,找到铁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大伯继续劝说:“嫂子,你不能认死理,区队长牺牲时说见到了铁柱,说他们西……是牺牲的牺,还是西去的西,我们也无法弄清。你不能光往牺牲上想,要是随部队西去了呢?你不是自找苦吃吗?”王大娘执著地说:“他大伯,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再有两三天整个战场就能跑遍,得不到铁柱的实信,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若是随部队西去了,那真是菩萨保佑俺儿子了。”王大伯顿了顿,问:“铁柱媳妇知道这事了吗?”王大娘摇了摇头。王大伯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先别告诉她吧,免得让她又哭哭啼啼的。”王大娘点点头。王大伯接着说:“既然你的主意已定,就抓紧时间去找吧,路上多保重!”王大娘和小莲站起来与王大伯告别,向山道走去。

道路上,又一支部队汇入大路上的主力部队中。

早晨。山岗上,王大娘和小莲穿行在一片坟地中间,仔细查看一个个坟墓上的木牌。

山风一阵阵吹过。烈ri下,山坳里,王大娘和小莲在向几个村民打听情况,几个村民摇摇头从她们身边走过。暮se中,王大娘和小莲一前一后奔走在荒野中。王大娘拄着棍子,面带忧se,对着荒野喊:“铁柱,你在哪里!叫娘找得好苦啊!”

深夜。山洞里,小莲依偎在王大娘身边,怯怯地说:“娘,我怕!”王大娘搂紧小莲:“孩子别怕,找到您哥,咱就回家。”说完,眼望洞顶,热泪滚滚。山洞外,雷声、雨声一阵阵滚过。<歌已随部队开往西北战场。火车呼啸,载着他们远远离开了山东老家,一群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坐在车厢里,营长万国忠手拿一张报纸。站在车厢中间讲话:“同志们,我们胜利地粉碎了蒋总统对山东的重点进攻,现在又调我们参加解放大西北的战役。在孟良崮战役中,咱们营荣立集体二等功。”车厢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万国忠接着说:“咱们营夜袭敌军阵地,王chun歌夜闯敌军团部的事迹已登上了军里的报纸啦!师长说了,这是革命英雄主义的表现,给他记一等功。”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众人争抢报纸看。有人喊道:“欢迎王歌那股子劲,我敢保证,这次在西北战场上,他会成为战斗英雄的。”他的话音一落,车厢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歌一眼。万国忠看着李道华说:“有人不服气,不服气好嘛!那就在战场上去比一比,看一看嘛!”

在沂蒙山区的山道上,孙秀珍和王大伯急步来到路边的高坎上。孙秀珍手搭凉棚向前方观察。她看到了艰难行走的王大娘和小莲。孙秀珍惊喜地对王大伯说:“前面好像是俺娘和小莲。”“不会看错吧?”“不会错,是俺娘和小莲她们。”孙秀珍跳下高坎,朝山道上边跑边喊:“小莲!娘!”

小莲眼尖,看到了孙秀珍,摇着手向孙秀珍跑去:“嫂子!”幸福的笑容布满了孙秀珍的脸颊。她迎上去,抱住了小莲:“你和娘让我们好找啊!”王大娘和王大伯都赶了过来。亲热地相互打着招呼。王大娘道:“我说小莲跑得那个快,原来是看到你们了。”孙秀珍高兴地看着小莲:“简直像飞一样!”王大娘笑着:“你们怎么也来啦?”王大伯微笑着:“嫂子,让侄媳告诉你好消息吧!”孙秀珍兴奋地说:“娘,邻村担架队里,有人见到铁柱啦。说他随部队转移西去了。还捎信说让娘放心,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全国解放他就回家。”王大娘激动的满脸泪水:“真的?好!咱们回家去!”

西北战场上,人民解放军连连告捷,胜利一个接着一个。无数炮弹落在敌军逃跑的车队中,火光一闪,一座大桥坍塌在河流中。在冲锋号声中,解放军战士冲入县城,王歌已火线入党,并被提升为班长。

&n歌带领全班抢占地形。战壕内,头上包扎着绷带的王歌指着他头上的伤说:“班长,你歇歇,该找卫生员换药啦,别感染了,将来脸上留下疤,嫂子不认你啦。”王chun歌笑道:“她不认我,我也不认识她啊,我们谁也没看到谁长得啥样。”熊正德接着说:“你这婚结得真窝囊,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能摸一下。”“都是你小子搅和的,晚一天我不就圆房了。”熊正德伸下舌头,扮个鬼脸:“这能怪我吗,我可是奉命行事。”一战士道:“叫我说,要怪就怪蒋总统,他要不发动内战,进攻咱解放区,我们不都抱上老婆了吗?”“对,等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咱再回家和老婆团圆。”熊正德笑着说:“别到时候,你老婆成了别人的。”众人哄笑起来。王chun歌止住大家:“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赶快加固工事,准备迎接敌人反扑。”

&歌,你们打退敌人的第几次反扑啦?”“嘿嘿,第五次啦!”万国忠夸奖道:“好,一定要把工事修好,解放兰州你们是头一功。”

&歌带领全班战士扑向敌人的阵地,杀声和冲锋号声震山荡谷。

&nbs歌,躺在硝烟未尽的弹坑边上。他一动不动。天、地、云、山和周围的一切景物,对他来说都是虚幻的。耳边似乎还在响着杀声和爆炸声,但声音又显得是那么遥远,深邃。他好象是陷进了无底的深渊,拖带着一串串水泡在往下沉。口里十分干渴,但又喝不进那成串的水泡。<歌尽力睁开双眼,他的视点由虚幻变得清晰了,他看见了马车上的姑娘正跪卧在身旁和慈祥的王母正吃力地搬动着他。王chun歌无力地叫了一声:“娘!”就又晕了过去。一切又变成了虚幻,炮声、杀声变成了单调的脚步声。<歌在担架上轻轻地摇晃着,天和地都跟着晃动起来。

沂蒙山区的一区公所大院外,孙秀珍和车把式老孙头从马车上抬下一筐筐布鞋,然后送进院里。王区长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秀珍,送军鞋哪?”孙秀珍放下筐,从口袋里掏出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王区长,俺村的军鞋交到哪屋?”王区长用手指了指东屋:“李秘书正登记哩!”说完向院外走去。孙秀珍喊道:“王区长,您等下,俺向您打听个事。”王区长转身停下,等孙秀珍走来:“啥事?”孙秀珍笑着,yu言又止不好意思地:“俺想问问铁柱他们部队现在打到哪儿啦?”王区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想铁柱啦?听说越打越远,去解放兰州城啦。”“兰州城离咱这儿有多远?”“我也说不准,大概好几千里吧。”孙秀珍一脸茫然,笑容顿收。

黄昏,她回到家。吃过晚饭,王母在油灯下纺着棉线,小莲已在床上睡着了。孙秀珍在一旁做军鞋,她嘴里轻轻哼着山区小调,手指上带着一只黄铜顶针,熟练地纳着军鞋,纳着纳着她把眼光转向墙上的双喜字,做鞋的针把她的手扎了一下,她不由得叫了一声:“嗳哟!”王大娘听到叫声,停下手中的活,连忙奔过去;“我看看,扎的深不深?”“不要紧的,娘!您忙您的吧。”王大娘开玩笑地:“心不在鞋上,想铁柱了吧?”孙秀珍娇羞地扑到王大娘的怀里。

第二天,吃过早饭,孙秀珍约小莲到山上去砍柴。姑嫂二人来到山峰下的泉水旁,空中传来几声鸟鸣。她俩抬头望去,在那棵高大的山楂树顶端,一只鸟儿在盘旋,它落在窝里,一会儿又飞走了。

小莲叫道:“嫂子,你看,那是一窝小鸟,老鸟在叼食喂它们。”“是啊,等喂大了,能远走高飞了,它们就再不会回到这个老窝里来了。”“可是,燕子只要筑了窝,不管是飞出去多远,chun天总会回来的。”孙秀珍望着树上的鸟窝,鸟儿围着树冠盘旋,她深沉地说:“是的,燕子只要筑了窝,不管是飞出去千里,万里,到了chun天总还要回来的。”

远山如黛,孙秀珍秀丽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那山峰的顶处。她望着山边的公路喊道:“王铁柱,你在哪里?”

山谷回响:王铁柱——你在哪里——

响午,姑嫂二人背柴刚回到家中,王大伯拿着烟袋急匆匆走进院来。王大伯问:“您娘在家吗?”“俺娘在堂屋纺线呢。”小莲道。

王大伯走进堂屋随即把屋门关上。孙秀珍停下手里的活,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向里屋窥视,只见王母满面流泪,抽搐着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啊……铁柱他……怎么就……”王大伯在一旁劝说:“嫂子,您要挺住,这只是传说,咱铁柱咋就能光荣了呢?”泪如雨下的王母轻轻摇着头。

孙秀珍十分吃惊。她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扭身跑向院外。山路上,孙秀珍流着泪,在前面哭泣着跑,小莲在后面拼命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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