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福宁眼角舒展开,轻轻点了下头:“多谢大小姐关心,前两天还收了封信,说很好,还要谢过大少爷给的钱。”
婉澜点了下头,又问:“他和徐先生……现在在哪里落脚呢?”
谢福宁道:“这倒没有详说,只说非常安全。”
婉澜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拿舌尖舔了舔嘴唇:“福叔……要不给大哥写封信,徐先生的身份恐有泄露,请他小心为上。”
谢福宁大吃一惊,立刻追问:“大小姐怎么知道的?”
“猜的,希望没有猜对才好,”婉澜道:“但不管对不对,能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谢福宁又问:“大小姐今日才得知这消息?是如何得知的?”
婉澜如实道:“前头发配去别苑伺候的寒露和芽儿,今天把她们召回来去服侍阿新,我瞧着她们神情有些不太对,芽儿说徐先生有一位彭玉曾经去别苑拜访,可我听她描述的,分明是衙门里的李先生……我怕她们已经报了官。”
谢福宁眉心皱起来,沉思片刻,赶紧又问:“老爷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婉澜摇头道:“就是因为没有,才教人害怕。”
谢福宁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深深叹了口气,对她低下头去:“我教子无方,连累了府上了。”
“福叔!”婉澜赶紧扶住他的胳膊,宽慰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徐先生是我父亲招来的,我留下的,怎么样也怪不到谢诚大哥身上去。您赶紧回去给他写信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好了。”
谢福宁向她道了谢,匆匆去了,婉澜则折身往内苑走,婉恬与婉贤姐妹正在谢宛新房里坐着说话,寒露与芽儿忙来忙去地收拾她带来的行李,婉澜进屋的时候,特意向芽儿处看了一眼,但芽儿却背过身去摆正一个花瓶了。
宛新没有注意到婉澜和屋里两个丫头的异状,兀自拿婉恬和乔治的开玩笑:“前头我曾告诫大姐姐可千万别瞧上了八旗子弟,没想到大姐姐没什么事儿,二姐姐居然和不列颠爵士暗生情愫了,恬姐姐,再过些日子,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叫你斯宾塞太太了?”
婉恬骇了一跳,急忙摇手道:“可千万莫说这种玩笑。”
宛新笑嘻嘻道:“怕什么,只有我们三人,你还担心谁会泄密不成?”
婉澜猛地转头,看了寒露一眼,寒露一直畏畏缩缩地躲着她的目光,虽然没有与她对视,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形,婉澜那一眼扫过去,竟然将她惊了一跳。
芽儿在这时间走过来,与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寒露便转身出去了。
婉澜将目光转开,叫立夏过来,悄声吩咐道:“你去我房里找个丫头来替换寒露,把寒露调到我房里去。”
她和立夏耳语的时候,芽儿一直在状似无意地向这边飘眼神,婉澜注意到了,说完之后猛地回头,正正和芽儿飘来的眼神撞到一起。
她向芽儿微笑了一下,霭声问道:“怎么了?”
芽儿急忙将眼睛垂下去,屈膝道:“小姐们要换茶吗?”
“换,换梅子茶来,”婉澜吩咐了,漫不经心地去问婉恬:“乔治没有一起回来,他去干什么了?”
“要在不列颠停留一段时间,他有些日子没回去过了,家里人都思念得紧,”婉恬道:“莫开这样的玩笑,我与他就不是同路人,日后像大姐一样,与他做个朋友就成了。”
“可别这么说,我与乔治的交情无关风月,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没有生出旁的心思,但乔治对你可不同。”婉澜笑道:“除却他是个洋人,其余倒还真没什么不般配的地方。”
婉恬用手点着她,道:“你呀你呀,先前我离府时你还告诫我,说父母绝无可能将我嫁给洋人,现在又来改话风。”
“是,父母绝无可能,但我又不排斥他,”婉澜道:“有个洋人做妹婿,听起来也还不错。”
婉贤插口道:“洋人谈情说爱与我们中国人可不同,二姐小心些总是没有错处的,乔治这个年岁,在不列颠也当娶亲了,况且我瞧着那家人对二姐不冷不热,未必情愿这门婚事。”
婉澜大感兴趣:“哦?他们是怎么说的?”
“待客的礼节都做到了,只是能感觉出并没有很热络,”婉恬道:“不过也或许是我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