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泽狐疑地看着他:“你说明白点。”
谢道庸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得让太后相信,这立宪的目的,是皇位永固。”
载泽道:“这是自然,若不是为了保爱新觉罗的江山,干嘛折腾这么一大圈,这个道理,我不说太后也能明白。”
谢道庸道:“怎么能不说?必须得说出来,得明明白白的告诉太后,让她放弃行政权,是为了皇位永固,为了大清江山万年不变。”他向载泽处靠了靠,压低了声音:“太后心里只害怕大清江山完在她手上,你这时候干亡羊补牢的事儿,得让她知道这都是为着她好。”
载泽想了想,起身去书案上拿了一写好奏折递给谢道庸:“我打算明日递这封折子,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并说了,我好一并修改。”
谢道庸也不客气,伸手将折子拿过来,低头翻阅。载泽默了一会,又道:“南方孙贼闹得越来越过分了,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谢道庸心不在焉地回复:“他何时不过分过?只是不过分的时候没有人重视罢了。”
载泽黯然道:“听说曾经从日本购过枪炮。”
谢道庸听得这一句,抬起头盯着载泽的眼睛道:“怎么,又怀疑我尸位素餐,对国家有贰心?”
载泽急忙道:“没有,之衡,我知道你的难处,在老庆手底下想干点事情,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国公能体谅就好,”谢道庸看完了折子,合起来放在案几上:“如今庆那公司头上压着,我在外务部是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这折子总结起来不外乎外患渐轻和内乱可弥,在加上我方才提的皇位永固,都齐备了,更何况是太后命你出洋考察,那这立宪的事情,她心里应当是有所接受的。只还剩一点,李莲英那边,你打点过了吗?”
“只给小德张送了银子,”载泽恨恨道:“以李莲英的胃口,我就是将整个国公府全当了,也填不满。”
谢道庸微微点头:“拿不下李莲英,能和小德张拉好关系也是不错的。”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道:“荫坪,你还年轻的很。”
载泽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睛一眯,心脏便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还年轻,而李莲英却已经半百了……
载泽定了定神,将折子拿过来摁在胸前,笑道:“你说的不错。”
谢道庸点了点头,抽了一口烟卷,吐出袅袅烟雾,又道:“我将侄子侄女都接来了,打算送出去留洋,学点新东西,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载泽来了点精神,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洋,虽名为考察宪政,但实际调查范围很广,基本各行各业都有涉及,这问题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建议你将公子送出去,读军校。”
谢道庸皱了皱眉:“军校?”
“太后现在倚重袁世凯,新军都是他训练出来的。但说句实话,我对这个人,不放心,”载泽道:“你若是能将家里的公子送出去读军校,回国后我亲自上奏,拨一支军队给他,让他给咱们训练自己的兵。”
谢道庸慢慢道:“天下之人,无非是有德与有才两种,袁项城是有才之人,而大清如今缺的就是人才,太后自然要重用他。”
载泽点了点头:“将公子培养成有才之人,大清也会重用他。之衡,我在京中识得一人,是位旅居中国的英籍女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明日便推荐她前去府上,教授公子和大小姐学洋文。”
谢道庸看着他,微微一笑:“那我就先谢过国公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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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庆:庆亲王爱新觉罗·奕劻,光绪十年(1884年)甲申易枢之后接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主持外交事务,此后获得重用,位极人臣。
庆那公司:爱新觉罗·奕劻与叶赫那拉·那桐联手遮天,卖官鬻爵,被称为“庆那公司”。
爱新觉罗·载泽:清末出洋五大臣之首,倾向改革的开明皇族,有《奏请宣布立宪密折》。
李文忠公:李鸿章,清末洋务派之首,这个大家都造。
恭忠亲王:恭亲王爱新觉罗·奕訢,支持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大搞洋务运动,是洋务运动的实际发起人与保驾护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