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鉴冷冷的看着他道:“为何事前要隐瞒?”
元奇银行开业举措,易知足瞒住了所有人,也包括伍秉鉴,听他问的如此直接,易知足抬起身看向他,道:“小子冒昧,敢问平湖公,若是事先知道这三条举措,会否允准?”
伍秉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大清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伍秉鉴径直说道:“不是**,不是茶叶、也不是丝绸、瓷器、布匹、棉花等,而是高利贷。大清高利贷,从皇债到官债到营债,从皇室到官员到乡绅,从京师到穷乡僻壤,无处不在,元奇银行的举措无异于在挑战整个大清的高利贷体系,你认为我会否允准?”
大清高利贷有如此恐怖?易知足心里有些发毛,不是说事情办妥了吗?难道办砸了?伍长青不可能骗他!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道:“总督大人同意了?但限制了存贷利息?”
伍秉鉴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就如此有把握能打动邓大人?”
易知足讪笑了下,道:“邓大人虽不甚懂金融经济,却敢于任事,其它好处他未必动心,但铸发银元,他必然有兴趣,身为两广总督,亲眼目睹洋银之泛滥,岂有不痛心疾首之理?又岂有对自铸银元不动心之理?”
伍秉鉴点了点头,道:“坐罢。”
见他让座,易知足大为心安,拱手道谢后才从容落座,伍秉鉴接着道:“吸纳小额存款,低息小额放贷,邓大人是赞同的……。”
将邓廷桢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他才接着道:“小额存贷,利国利民,是元奇的立身之本,务必要好生筹划,大额放贷,牵扯利益太广,纵使广州情形特殊,也务必要谨慎为之。
再有一点,广州乃省城,不论你如何兼吞,不能造成地方动荡,元奇得罪的官绅不少,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切忌授人以把柄。”
“晚辈明白。”易知足连忙欠身道。
伍秉鉴微微颌首,将剩下的五张万元庄票取出,放在茶几上,道:“你小子出手也忒大了点,记住,官员永远是喂不饱的,而且胃口会越来越大,如何送钱,送多少,这也是门学问,以后多学着点。”
易知足一脸的笑容,连连点头道:“小子定当谨记平湖公教诲。”
伍秉鉴站起身道:“你的做好准备,总督大人要见你,待忙过了这几日再说罢。”
邓廷桢要见他,这自然是好事,不过可的做足了功课,易知足含笑点头,将伍秉鉴送出了大门,目送他升轿离开,一直闷葫芦一样的伍长青才笑道:“好你个知足,将咱们大伙儿全部都瞒过去了。”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易知足打着哈哈笑道,转身就见两顶小轿在门口落下,轿帘一开,却是孔建安、严世宽两人。
易知足连忙敛了笑容,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万幸,没有闹出人命。”孔建安连忙回道:“二十三人受伤,有九人重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严世宽插嘴道:“还好咱们疏散了一小半人,街口不堵,官兵也没动手拦截,否则可就说不好了。”
没有闹出人命就好,否则元奇银行开业就闹出几条人命,易知足还真是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