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安一蒙被叫去宫里,罗淮秀还是有些紧张的。见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连对他的态度都温柔了很多。
“老安,皇上没为难你吧?”她轻挽着安一蒙胳膊往屋里迎,对皇上那边不心虚,可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虚的,毕竟她隐瞒了韩神医已逝的消息。
“还好。”安一蒙没承认也没否认。斜眼看着胳膊上她的双手,也没错过她脸上的心虚,冷硬的薄唇微微勾勒。
“对不起,我事先没跟你说乖宝的韩师父已经过世了。”罗淮秀还是忍不住道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皇上他们同乖宝的师父接触,也不想琇阳王的怪病被人治好。”她抬头看着他,除了心虚,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老安,咱们说点实话,虽然我不知道琇阳王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但我很清楚,他的怪病跟乖宝有关。我乖宝的为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琇阳王太过分,她是绝对不会乱来的。我不怕向你露底,如果皇上和琇阳王为了那份藏宝图真要对他们几个下手,别说我不知道乖宝他们在那,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我现在也不想找乖宝了,我只要他们藏好、躲好,让那对父子一辈子都找不到。至于琇阳王的病,那是他咎由自取,病死活该。”
她说到最后有些带狠了,可安一蒙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不满的回道,“你只管养身安胎就可,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罗淮秀皱眉,“我怎么就不能操心了?我女儿女婿深陷别人算计中,就算我无法替他们分担什么,我也要念叨着他们平安无事。我知道你能干,也能独当一面,可是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不仅要替乖宝和司痕着想,我也要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难道孩子他爹面临危险,我能不问不管?”
安一蒙怔愣的看着她,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目光多了一丝柔和,“你不是不愿意同我在一起么?为何还要说这些?”
罗淮秀扭开头,甚至放开了他的手臂,“我是不想同你在一起,凭我这样的女人,没资格去妄想你这样的男人,更没资格要求你对我如何。但如果你真出事,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毕竟你是我孩子的爹。”
安一蒙目光微闪,“淮秀……”
罗淮秀抬起头,示意他别说话,“安一蒙,现在算是非常时期,我不想同你争执吵闹,有什么话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安一蒙紧抿了薄唇,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接下来都很安静,沉默相对,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但罗淮系就没安一蒙那么深沉稳重,心里话憋着不说也难受。
在丫鬟上了茶水,安一蒙端着嘬了一小口后,她走过去站在他身前,说道,“安一蒙,我想问你,如果皇上让你把我交出去,你会吗?”
安一蒙掀了掀眼皮,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
罗淮秀神色低落,摇头,“不知道。如果皇上真要为难你,而你又无可奈何,我想我……”
她话还未说完,安一蒙突然黑脸将她打断。“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罗淮秀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我要做什么,只是不想给你添太多麻烦而已。”
安一蒙呼啦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子像大山一般罩着她,冷肃的目光带着一丝危险瞪着她,“你除了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倘若你不安分,我立马把你送军营里让人把你严加看管起来!”
罗淮秀拉长了脸,抬手戳他胸口,“安一蒙,你耍横是不是?欺负我肚子大打不过你是不是?你再说一句试试!”
把她戳人的爪子抓住,安一蒙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你没大肚子的时候也打不过我。”
罗淮秀把手抽出,板着脸转身就走,只是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来,扭头对着身后的他恨道,“打不过你是吧?老娘今晚压死你!哼!”
安一蒙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起来,看着她笨重的后背,他眼中闪过笑意,就连肩膀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罗淮秀这次重回安府,尽管两个人还是会争吵闹红脸,可比起分开的那段日子来说,安一蒙现在的心情好了许多。像老穆和其他近身服侍他的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哪像前阵子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日,就连晚上睡觉都在书房里将就。
对老穆他们的心思罗淮秀肯定不知道的,在她看来,安一蒙除了变得稍微主动外,其他的都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霸道、还是那么执拗。
南宫翰义发榜招贤的告示全京城都知道了,最近大街小巷讨论得最多的就是琇阳王的怪病,是什么怪病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皇上要以重金聘请能医善毒之人进宫为琇阳王治病。
楚云洲最近很闲,可以说是入朝为官以来最清闲的时候。不是朝中事少,而是南宫翰义借罗淮秀怀孕之名把许多应由他处理的事交派给了其他人去做,美其名曰让他陪罗淮秀待产。
南宫翰义这些举动朝中大臣都表示不理解,可眼下似乎也没太重要的事需要安一蒙去做,而且都知道他老来得子不容易,所以这事私下议论过后也没往心里去。但对南宫翰义变相削弱自己势力的举动,安一蒙却是很明白的。他也不主动揽事了,每日里大多时候都待在府里,当真做起了陪产人士。
书房里,罗淮秀把他点的香茶放在书桌上,转身之际不忘嫌弃的扔了个白眼给他,“说什么陪产,我看那死皇帝是故意让你回来奴役我的。见过男人服侍女人,我还没见过孕妇服侍人的。”
安一蒙脸色微沉,不过也没反驳她的话。虽然府里有的是人,可是他就是想吃她煮的茶,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想多看她一会儿。
“淮秀……”见她要离开,他突然开口唤她。
“你看你的书,我房里还有些针线活没做完。”罗淮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没事绝对不会在他书房出现,不是叫她端茶,就是让她磨墨,书桌乱了也让她整理……活活一苦命的奴隶,谁愿意跟他待一起?
而就在她刚准备跨出房门时,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老爷,少夫人在院外求见。”
自打上次苏念荷半夜过来主院找他们后,安一蒙就对主院下了禁令,没她允许,其他院里的人不许擅自到主院来。虽然他这禁令是针对其他院,可安府有人住的院子就这么几处,明显就是不想苏念荷再擅闯这里。
别看苏念荷是府里的少夫人,有安一蒙在府里主事,一切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哪里是她想四处走动就行的?别说她了,就罗淮秀活动的范围都是如此狭窄,就算反抗,同样也无效。
安一蒙也没拒绝见她,让侍卫将她带了进来。
罗淮秀本来是想走的,结果一听说她来了,突然转过身返回书房,找了椅子坐下。
安一蒙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她抽了抽唇角。
很快,苏念荷踩着小碎步进了书房,先是温婉规矩的对安一蒙行了一礼,“念荷给爹给请安。”见罗淮秀也在,她还温柔的对罗淮秀福了福身,“夫人也在啊?”
安一蒙面无表情的抬了抬下巴,“找为父有何事?”
苏念荷转过身,低着头细声道,“爹,夫君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念荷担心他,所以过来问问,不知道爹是否打探到他的下落?”
安一蒙脸色微沉,“翼儿音信全无,为父也托人在四处打探消息。你且放宽心,为父相信他很快就能回来。”
苏念荷突然哽咽起来,“爹,可是念荷想夫君了……而且念荷听人说……说夫君在外出了事……”
安一蒙立马恼道,“胡言乱语!”
苏念荷噗通跪在地上,“爹,您别生气,念荷不是诅咒夫君,念荷只是太担心夫君了。”
安一蒙脸色不见好转,反而对她更加严厉,“没事少听那些污言秽语,我翼儿从小本领高强,若是他真出事,为何皇上派兵前去狩猎山都未找到他尸首?”
苏念荷哽咽的认错,“是……爹,是念荷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