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明白，就要问，反正他现在真要干什么，也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魔道书就在眼前，却不懂得去利用。无论是那个傻女孩也好，还是你这个坐拥上千册魔道书的管理人也好。”

“真不知道露恩法纳许给你了什么样的好处，居然能让你如此心甘情愿，毫不监守自盗地为她卖命，哪怕只是拿到了一本魔道书，你现在的魔力也不会只有现在这样可怜巴巴的低级程度。”

黑裘卡一边检阅着手中的图书馆藏书，一边抽空瞥了爱德华一眼，“没办法，谁叫魔力资质这种东西，不像是血脉力量可以稳定传承。即便我的便宜老妈确实很叼，但是如你所见，我只是堪堪及格罢了。”

“至于选择不选择魔道书这种问题……”黑裘卡终于停下了取书的行为，而此时，在她的面前，已经厚厚地落起了几十本书，就像是墙砖一样垒在她的身前，“我倒是觉得米娅的选择比你聪明多了。”

“那个被我骗得团团转的蠢丫头会比我聪明？”说实话，褪去了魔力浊化影响后的爱德华温文尔雅，气质高贵，完全看不出邪法师的身份，只有从他嘴角轻蔑地冷哼中，能够感受到眼前之人确实有着冷酷的邪法师之魂，“如果你们比我聪明的话，就不会跪在那里了。”

说到这里，爱德华突然面露喜色：“魔力的灌注减弱了！认证仪式就要结束了！我马上就要迈入大魔法师的境界，到时候别说你们了，即便是真理之心的邪法师歼灭部队过来我都完全不惧！”

看向黑裘卡，爱德华就像是炫耀一样地说道：“你知道我吞噬了多少只兽傀儡吗？整整999只！只要我达到大魔法师的等级，就可以让它们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数百只中阶魔兽，上百只高阶魔兽，再加上十几顶级魔兽，到时候以战养战，不断吞噬你们的尸体，足以夷平整个真理之心魔导学院！”

对于尸傀儡师的狂言妄语，黑裘卡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夷平真理之心？你也太小看我便宜老妈的这点家底了……不过不说了，与其在站着站在臆想，我觉得不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

黑裘卡看向爱德华的眼神充满嘲讽：“你还真以为什么人都可以成为魔道书的使用者吗？”

“嗯？”爱德华楞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了不对，他下意识地摸了吧脸颊，却惊恐地发现，触手之处一片泥泞——他的身体正在融化！

不是那种在他的意志下变化成尸解液，而是真真正正的失控了，如冰雪消融一般的融化！

“你干了什么！？”爱德华看着指尖的黑色尸解液，声音惊恐而慌厉地指向黑裘卡。

“不是我干了什么，只是阁下的身体无法承受魔道书的资质改变，开始崩坏了而已。”黑裘卡淡淡地说道，“‘真理’这种东西，可是霸道异常的。”

“停下！快停下！”爱德华一边惨叫，一边看着自己的肉体一点点地在融化，已经不止是面皮，就连手指与手腕都像是骨折的一样软了下来，然后拉伸，变形，掉到地上，藕断丝连如同面条……

然而这种变化，却并不因为个人意志的影响而停止或转变。

黑裘卡一脸嘲讽地看着爱德华逐渐软倒，想要挣扎却连动都动不了，而随着口鼻喉部分的改变，就连声音都一会尖细，一会沉闷，变化不已。

黑裘卡扭头看了看背后专心致志地沉静于施法上米娅，没有打扰她，却低声呢喃了一句：“本来，应该让米娅亲眼看看你的丑态。”

但是，又像是上天在照顾爱德华，就在融化进行了一半左右，魔道书弥散出来的紫黑色魔力，终于逐渐停止了下来。

然而即便一切结束，但是当爱德华想要恢复原型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遗忘了自己的样子，声音，身份，留下的只有野心，妄想以及似乎永远都无穷无尽的魔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比起之前比黑裘卡还要高一个头的英俊潇洒，此时的爱德华只有黑裘卡不到一半的身高，即便身体中有着无穷的魔力，但是看着以陌生的角度，用嘲笑一般的笑容看着自己的黑裘卡，爱德华只感到了恐惧，无尽的恐惧。

没有辜负爱德华的期盼，黑裘卡轻笑着，娓娓道来：“你知道，为什么《黑海之金》作为一部由上阶导师级的邪法师书写，对使用者的要求其实并不高的魔道书，一直作为黑海教团的圣物，而不是圣器而被供奉起来吗？”

“这是因为这本魔道书所蕴含的‘真理’，是书写者多德卡·拉布兰不折不扣的诅咒。”

黑裘卡，轻轻地摊手。

“诅咒……为什么会是诅咒……为什么会是诅咒啊！”爱德华无法理解，身为黑海教团的余孽，他远比外表上更加年长，但是当年教团被露恩法纳剿灭的时候，他依然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并不明白他的父亲与其他教团长老们，对于这本圣物又敬又畏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就是多德卡·拉布兰研究黑海尸解术的最终下场。”黑裘卡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书本，“多德卡·拉布兰作为亵渎牧师与黑海尸傀儡师，终其一生，也没有突破凡人的最后一个等阶，兵行诡道的黑海尸傀术成就了他，最终也葬送了他。你此时的形态，就是他的下场——法师本人对尸解液的完全失控，最终连意志都被尸解液本身的融和仪式所吞噬，污染，最终化为下世界恶魔最喜欢的珍馐之一……”

“尸魂液。”爱德华梦呓般地说出了答案。

然后，他此时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最后的时候，黑卡会那么好说话，干脆利落地把魔道书扔给了他——

“你算计我……你居然算计我！伟大的圣神的牧羊人！”

“你想要我就给你嘛。”黑裘卡笑眯眯地摊了摊手，举起手中的书本，轻轻地弹了弹。

“好啦，少那么怨声怨气的，既然想要获得魔道书就需要承担风险，你以为倒霉的就只有你一个么？即便是正常的魔道书，因为受不了真理的灌注而失去了人格的人也不在少数。奥斯拉帝国最后的几届魔法皇帝皆是疯癫，其中不乏登位前英明，就位后疯狂的英杰王子……像是你这样，只是身体变成了怪物，能够保留人格，还可以获得实打实的力量，都已经算是相当幸运的了。”

“你……！你……！”即便隔着一张非人的外表，黑裘卡也能看得出爱德华的愤怒，“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听到爱德华不似人形的怒吼，黑裘卡也收起了满含嘲讽的淡笑，“好了，笑也笑够了，你以为——”

“落得了个这么惨状，就能让我放过你了吗？”

一句话说完，灰发少女的神情已漠然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