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神纹铺天盖地从碎裂黑洞处,业火降世焚尽万物,万灵怨声载道还来不及嘶吼就被吞没,但凡有升灵居住之处全部倾覆,其余荒林在原主刻意引导下幸免于难。
整整四十九日,大陆沦为炼狱。
“我本就不是好的守护者,从来都不是。”
当初魔皇想毁了大陆千年谋划,步步为营,拉了五域陪葬,搅得惊天动地才闹了那一出。如今大道巩固逆天更难,而覆灭大陆,神皇一人足矣。
六道化形助他大杀四方,而后被抹除了神智,废除血脉打回原形,坠落深渊下毫无怨言,留了一命。
遁去的白光化作滚烫的洪流自九天苍穹落地,将山脉夷为平地,又整个凹陷万丈,形成巨大的深渊。
无尽灵气汇聚而来,白光在衍化,慢慢凝练成型,以天地为熔炉淬炼,最开始只有细小的一点石体,却比烈日还要刺眼。熟悉的仙道韵律若隐若现。
和齐木所预言的分毫不差。破了整合的大道,让其一遁去,重凝仙胎,能让尊上回来!渊落从不曾离开,仙元大陆的真正主宰,以身殉道哪怕死去也是和大道合二为一。
原主眯着眼,缓缓落下深渊,靠近无穷神纹包裹的白色光点,心如擂鼓。天道神则化为锁链挡在二者之间,阻止他靠近。电光肆掠,将那粒石胎雏形护住。
“现在的我走了太多弯路,有太多杂乱的记忆,混乱不堪,甚至都分不清原来和您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了,我把最宝贵的都给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回来。”
见大道排斥他,玄衣男子没继续靠近,只是近乎痴迷地看着白光,伸出手,闪电灼伤了躯体也不自知。
“我屡犯杀戮累教不改,罪孽深重大道难容,配不上无垢的仙躯,辜负您的厚望,也没脸见您。您新生什么也不记得了也好,我们从头开始,重新认识。”
原主在深渊边沿掘出一方空地,盘腿坐在上方,望着天地初光在浓郁灵气中央汇聚,止不住的眼泪直往下落,條然望向虚空嘴唇动了动。
“多谢。”
已经足够了。我从不信善,做不到你这样以德报怨,到此为止,互不相欠!
神皇怒吼一声,全身真元毫无保留破体而出,神纹空间法化为粗壮的灰黑光柱冲霄而上,神皇道法没有在仙元大陆留守片刻,凌驾于道则之上,直接洞穿虚空去往其他位面。
与此同时。
一道黑芒从天而降,将现代建筑敞开的阳台那道闭目的身影笼罩。
万千位面中仙元大陆所在的时空节点处,人为构建的巨大水幕轰然崩塌,木桌石椅翠木破碎开,无数道雪白的记忆光团飘散而出,融入虚空无视域界全部回到齐木的身体。待黑芒消散,人已消失无踪。
时空节点坍塌,两大位面断了联系,现代静止的时间继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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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下,就在仙胎雏形对面,玄衣男子修为几乎全废,肉身开始化道,化为点点白光消失在空中,毫无痕迹留下。魂魄没有消散,徐徐上升,停在深渊上的小树上,汲取余韵温养灵魄。
天地灵气仙韵汇聚在仙胎处,而幽暗凶煞之气则上升,被吸引至小树处,灵魄无意识全部吸纳,两个极端。
千年,万年。
仙胎化形,落地为尊。
仙瑞涛涛,虹霞漫天,仙灵滋养河山万物,大地一片宁静祥和。
生灵复苏,幸存者们繁衍生息,再度形成规模。在仙尊之前没有至强者生存过的痕迹,土著皆是不开化的愚民,道法体系不全重新被演化开拓,万灵为答谢仙尊,命名仙元纪。
大道更迭,终究再度稳定下来,
仙尊出世后,万载悠悠而逝。
小树也脱了凡躯,幽气滋养的神皇灵魄也孕出实体,落地成人。
仙域坐落在大陆以北,华美的宫殿鳞次栉比,玉宇琼楼连成一片。一行人随同仙尊才出仙域正要往南,就被拦下。
“尊上,深渊下有异动,疑是新生了一脉和仙族所为大相庭径,他们祸害百姓,荼毒生灵,已经快要波及到仙域了,此事不可不管!”远望着那行人,一位仙族老者追赶而来,也不敢太过靠近,朝着最前方的白衣人行礼,面带敬畏。
“以往那里相安无事,之所以上来祸害他方,似乎是诞生了位皇者,但没有找到人,前些日子那么大的动静就是那位出生惹出来的。具体如何,属下也不知。”身侧又一人道。
白衣人皱眉,正要说话,蓦然咦了一声,转过身,望向前方不远处。那里有煞气隐现,时强时弱。
来者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往这方向走。冰冷的煞气正从他身上传来,每走一步,脚下的绿草就枯败几分
“站住!仙域重地,不穿内衫随处走动,成何体统!”一长老厉声道,这一声倒是把那小孩吓了一跳,后者脸色煞白,险些栽倒在地。
他没穿衣服,皮肤像新生儿一般嫩白,神情木讷,步伐蹒跚一路跌撞,竟然也没划伤。
“不对,这孩子有古怪,尊上这……”
话还没说完,渊落走上前,站在那小孩面前,他浑身纤尘不染,能令草木枯败的魔气并不能沾染仙尊分毫。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很冷却很好听。少年抬头,一下子看呆了。像是所有的光都照在眼前这人身上,空洞的眸子聚焦,有些刺眼。
飘渺若仙,不落凡尘。
“……仙,尘。”小孩牙还没长全,结巴道。
“你说什么?”有长老没听清,有的听清了还在惊讶。
见仙人正看着他,小孩完全移不开视线,心里砰砰直跳,更是说不出话来。
“仙尘,名字不错。”渊落弯起唇角。
小孩赶紧点了点头,呆呆地朝前几步,抱住了仙尊的衣袍。这一不要命的举动还没消化,下一刻则令众仙族吓得差点丢了魂。
他个子矮还没到腰际,手臂也短,想了想一屁股坐地上,抱住渊落小腿不放了,哈喇子贴上去,浑身脏兮兮的在白袍上蹭了个干净。
像是回到原点,一切诡异的吻合,令人毛骨悚然。而小孩前尘过往尽忘,甚至还咯咯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