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郑传家的就雇了辆黑油平顶皂幔小车,载着自家大姊,高高兴兴回庄子上去了。
普渡寺则依旧香火鼎盛,香客如织,寺中少去的几人似乎从未留下痕迹般,恍如一梦。
当然,也不是没人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当各家的探子查到,曾有一辆不起眼的小车从京郊神机营驻地一路驶到皇宫,就果断放手不敢再查——咳咳,既然牵扯到皇上,那程家做的肯定不会是“坏事”。
在百姓眼里则没有这样的诡谲莫测,过年的余韵渐渐淡去,京中仍然是一片安宁平静,偶尔聊聊麻绳胡同巷口卖豆腐的寡妇“赛西施”四月里要嫁给东头死了老婆的铁匠,布庄上张掌柜的丑闺女与店里的伙计好上了……
不过突然间,一个劲爆的让人瞪掉眼珠子的消息就在街头民巷间飞速流传开来,不少人都在猜测着这流言的真假,但是毫无意外,人人都希望是真的!
程国公府内。
隔着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程巽勋静静立在门前,含笑听着里头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打听清楚了没?”雨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银链笑着保证:“满府里最全的一种了,我还请了几个小哥去外头打听,**不离十了。”
“那快说,快说……从头说起。”
“是……事情是这样的。”银链清了清嗓子,娓娓道:“话说昨天难得消了天,日头晒得人暖烘烘的,奴婢就想着去晒褥子……哎呦,痛……”
“扯这些做什么。说赵瑾是怎么被阉了的啊!再不说二爷该回来了。”
程巽勋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撩开帘子的冲动,挥手让旁边急得几乎要跳脚的华箬退下,继续听着。
“……不是您让从头说起的么,它就是从奴婢晒褥子开始的啊!”银链委屈道。
“……额,好吧,晒褥子就晒褥子,然后呢?”
“然后小雀就来找奴婢了……小雀是奴婢派去找角门那边的婆子磕牙闲聊的,打听消息一打一个准。”
“……说是那赵家九爷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芸香姑娘出了国公府。就骑马跑到京郊神机营去瞧她,下人怎么拦都拦不住,说什么‘再不去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我连阿柏的样子都要忘记了!’,连着抽了贴身小厮好几鞭才得以跑出去。”
“二爷不在,营里都听徐大人的,那徐大人与忠勤伯家有亲,自是不同意赵家九爷去见芸香——听说自被带走后,她就有点疯疯癫癫的。赵九爷却是一定要见,最后徐大人只好松了松手,让人把芸香手脚都绑起来。这才让赵九爷进去。”
“后头的就只是传言了,做不得数。”银链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低声咳了咳就要转开话题。
雨竹怎肯她糊弄过去,截住了一定要听详细的。便是瞎说的也要听。
被逼急了,银链只好扭扭捏捏的说道:“……据说,据说是芸香跪在地上,挨着赵九爷哭……之后……之后,一口就咬去了……”
屋里静默了片刻,接着就响起了雨竹的狂笑声。还夹杂着劈里啪啦拍桌子的声音。“真的,咬……咬掉了?哎呦,哎呦……笑得我肚子疼,快给我揉揉肚子。”
这声肚子疼,顿时将程巽勋从呆滞中惊醒,心中一紧,撩开帘子就大步迈了进去。
雨竹的笑声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因震惊半天都没合上。呆呆的模样十分可爱。
“哪里疼?”程巽勋利索的跳上脚踏,将手轻轻抚上雨竹的小腹。上下打量她的脸色,又冷声吩咐:“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