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的下一个目标的确是在临海。苏亦凡去了这么多次临海,都不知道这里也有auu的商业间谍。
事实上临海的商业间谍价值的确很高,就像容山市有着巨型的重工企业一样,临海因为交通贸易都发达,经济往来众多,安排一两个商业间谍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对auu来说,所有来华投资的商人们,尤其是那些有着军工经验或背景的集团,都是潜在的威胁。一套完整的商业情报体系对auu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十分重要,而潜在的商业间谍则可以最低程度地减少错误率,并可以为当地政府的大规模清查活动做好后备资源。
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但以苏亦凡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挺受不了这个世界居然如此险恶的。那些围绕着不见光的各种利益纠葛缓缓运转的小世界对一个高中生来说仍嫌复杂了一点。苏亦凡对所谓的商业竞争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人是个英语教师。”妮尔在距离临海市区还有不到六十公里的时候开始放慢速度,低声说道,“是不是挺可笑的?外籍英语教师本来就是最有间谍嫌疑的人群,他居然还是选了这么一份工作。”
苏亦凡说:“也许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
妮尔笑道:“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这个人最喜欢的事是赌博。”
“……那来这里还真是难为他了。”苏亦凡听了觉得略无语,“我国全面禁止赌博。”
妮尔附和道:“就是……不过因为很好赌,反倒让人没那么怀疑他的身份。”
“如果英语教的真好,学校一定不会怀疑。”苏亦凡笑道,“就算真是,也要把他变成不是。”
妮尔大概能理解苏亦凡对学校的那种不屑,反手拍了苏亦凡一下说:“据说很受学生欢迎,还因为输钱给学生偷偷补课。嗯,这是他接触资料的好方法,很多学生家长都是临海企业的中高层。”
“临海那么多私营企业,他调查得过来吗?”
“这你就不懂了。”妮尔很详细地解释说道,“商业间谍也不是说真的就一定要准确消息,大家都需要自己做分析,然后把分析也交给公司。如果能接触很多各种小公司的八卦,就能知道大致的宏观经济走向,也能知道大部分公司的应对策略。这个时候就是能人为制造机会了。”
苏亦凡由衷地赞叹道:“资本家们真是辛苦了……这脑筋用的。”
妮尔笑着说:“就算一份普通工作也需要很动脑嘛……商业间谍一般都生活无忧又很奢侈,多辛苦一下也应该。”
苏亦凡笑着问道:“你这算是自黑吗?”
“不算,说的是实话。”妮尔又开始加速,“大部分人过得都很不错,有代价有付出也有回报,就是这样。”
苏亦凡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代价挺惨重的……”
妮尔也不否认:“凡事都有代价,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只是真的面对生活的时候,感受又不一样。”
苏亦凡沉默了,他知道妮尔说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人的贪念永远是让自己挣扎的最大漩涡。当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之后还期望更好,促使了那么多的背叛、悔恨和不甘。
古往今来,很少有人能逃脱这个怪圈。
相对于容山市来说,临海的收费站显得相对繁忙。当然妮尔没有选择高速公路,她从乡间小道抄近路进入临海。这对从来都是走一条路去临海的苏亦凡来说是个新体验,林间小路上没有灯光,只有风吹过两个人的耳畔。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夜间显得格外刺耳,孤独的灯光在夜色里照出一条笔直的路。
苏亦凡心中多少有些激动,不光是因为妮尔,还因为这曾经熟悉的孤独。
有很多个夜晚,苏亦凡就是这样跟张超从网吧里走出来,在没有人的小路上一个人踯躅,抬头看一看天空的繁星,喝着冰凉的可乐。心中的憧憬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又不知道哪一个才真正属于自己。
这种情绪可能存在于很多少年的心中,他们只是无处诉说,等到了没有情绪的年纪也不再想念。人生就是这样匆忙地苍老,然后不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