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风吹过的地铁口,妮尔看着远处的地铁疾驰而来,瞬间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结束一切的冲动。()
这种感觉在脑海中出现了不到一秒钟,妮尔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退一步,让开那条黄线,并朝着维持地铁秩序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甜美微笑。
这座城市的地铁有许多没有玻璃门的路段,想要跳下去对妮尔来说真的是太容易了。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疲惫在心中逐渐累积,终于让妮尔有了这种冲动。
但也只是冲动而已。周围乱哄哄的人群让妮尔深切感受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目标和价值。
也许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惧怕之后,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死亡可以是一种让人绝望的结束,也能给很多人一个交代。可既然不怕死了,为什么要怕活?
想着这些,妮尔掏出了交通卡,这是她在街头杂志亭里买来的,还挺精致漂亮。
之前顺风车的经历让妮尔觉得略恶心,自觉英语不错的青年没说多少句就很直白地邀请她去家里“坐坐”。妮尔当然知道这种“坐坐”通常都会演变成“做做”,本来打算拒绝那人,结果那孙子不等妮尔回答直接把车速飙到普通小姑娘会尖叫的程度,希望能用男子气概征服妮尔。
妮尔本来还想故作娇羞地喊两声表示自己的确害怕,但时速也不过区区不到二百的车速当真没法让人有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最终妮尔只能选择在那人得意洋洋减速之后一拳打晕了对方,并拍下了这个人的几张裸照,然后扬长而去。
让事情别闹大的最好办法就是捏住对方的软肋,妮尔用彩信形式发到这个青年手机上。相信那厮只要不是一个暴露狂,就绝对不会跟人说起自己被一个外国小姑娘打晕的经历。
做完这一切的妮尔一点都不觉得愉快,她在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忽然想看看最近的新闻,买报纸之余干脆也买了一张交通卡。
现在已经离滨海不远了,之前一直鼓足勇气的妮尔忽然觉得心中略胆怯。
自己真的能够战胜那个仿佛能预料到一切的苏小轻吗?
这样到了滨海,是不是等于飞蛾扑火?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妮尔甚至有了转头离开的打算。
也许能够让妮尔真正下定决心的,只有那张抹了少许奶油的笑脸。
只要那个人还在,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就是值得的。
这样想着,妮尔低头随着人群登上地铁,地铁发出呼啸声,带着风冲向远方。
现在是上午的大约十点钟,地铁车厢里的人并不多。()妮尔一个人靠在座椅上,眼前是车载广告系统正在播放新闻快报。auu集团又一次打算联合英国与几个老牌欧洲国家合作,共同抵御金融危机带来的困难。那些老生常谈的新闻句子里隐藏了不少内涵,妮尔看得懂,她知道这是auu在向美国人释放信号,分散美国人的注意力。
对于那个暴发户兼世界警察的国家而言,它的敌人真的不要太多。
新闻匆匆帮auu的计划吹嘘了一番,又换到娱乐快讯。妮尔之前在滨海市的那段时间里最喜欢看娱乐新闻,看着那些仅仅是商人和政客们陪衬品的明星在电视频道上占据眼球,妮尔有一种看透视画的快感。当然更重要的是看娱乐新闻不用动脑,这让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妮尔觉得很放松。
地铁呼啸着驶向城市的另一侧,中途虽然途径很多站,却不会再上来太多人了。毕竟妮尔选择的是最冷僻的一条线路,而且还专门跳过了高峰站点。
对于妮尔来说,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休息。
正盯着液晶屏出神,妮尔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歌声。扭头望去,发现竟然是有乞讨者混进了地铁。
在任何的城市地铁管理条例中,卖艺和乞讨都是被明令禁止的行为。偏偏一直有人在地铁上兜售怜悯和同情,让那些乘客逃无可逃。有传闻说地铁中的乞讨者月入可能比一个普通白领还要高出不少,虽然未经证实,至少说明了这一行当的确有利可图。
即使是在欧洲,妮尔也没少见这种地铁乞讨者,她倒是见怪不怪。随意地瞥了一眼,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带着个表情呆滞的青年,走几步停一停,嘴里唱着一首烂大街的流行歌。
这样的组合一般都能得到不少同情,老者手里拿这个破搪瓷杯,有人就把钱扔在那个杯子里。
两人一路走,一路接钱。画面既让人心酸,又有一点温馨。
看着这样相依为命的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祖孙俩,妮尔还是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艰难,自己绝不是过得最苦闷的那个。
看着这两个人慢吞吞地走过来,妮尔扬起百元钞票,将钞票折成条状,打算投入那个搪瓷杯。
就在妮尔站起来的一瞬间,那个一直表情呆滞的青年忽然猛冲过来,双手大开扑向妮尔!
这一刻几乎是妮尔最近几天来最疲惫最放松的时刻——让人昏昏欲睡的地铁,精神高度紧张之后的放松,甚至轨交广告里的新闻,都让妮尔的精神没法回到最巅峰状态。
然后终于有人向妮尔动手了。
动作迅速,专业,毫不拖泥带水。
一头乱蓬蓬头发的青年一个箭步已经到了妮尔面前,双手张开就要去抓妮尔。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妮尔肾上腺素激增。
那是一种浑身仿佛被电流滚过的感觉,妮尔几乎是本能地双指一抖,折成一条的钞票从她手中射出。
并不是打向那个青年,而是射向一直在唱着歌的老者。
钞票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射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