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佛寺是芗城最大的寺庙,而今只剩下一座天王殿,其余的佛殿都成了废墟一片。
除了偶尔有风撩起尘土,这里安静的很,盛夏看不出有百姓聚集在此处。
“晏文钦就在里面。”
领头的男子指了指天王殿,便停住了脚步。
流云担心有诈,先盛夏一步进入天王殿,腐臭阵阵,即便他带着面巾亦闻到了那股令人作恶的死亡气息,殿内佛像已裂成两班,一半倒在地上,数十名百姓……或者是百姓的尸体横躺着堆积在一起。晏文钦怎么可能在这里?
“公子。”流云确定殿内安全后,探出头唤道,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屋里的景象。
盛夏快步走进天王殿,看见流云从尸体中翻找出的晏文钦,他脸色苍白,陷入了昏迷,腿上有一大块伤口,像是被猛兽撕咬过,那原本绝世聪明、温文尔雅的晏丞相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压抑着心中的悲憾,盛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快把弄他到外面。”
流云背着晏文钦走出天王殿,那三名男子仍在卧佛寺内等候他们。
“晏丞相是今天送来的,我们看他快要死了。”领头的男子解释道,他可不想落得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盛夏没说话,命流云将晏文钦放在卧佛寺的空地上,俯下身子为他诊脉,晏文钦的情况很不好,他有两个致命伤,一是腿上的伤口失血过多以至于心肺供血不足,二是他也染上了瘟疫,病症比樊云城的那些百姓还要严重!
“流云,你去把天王殿里活着的人全部带出来!”
盛夏想晏文钦既然活着那里边肯定还有活人,好险啊!如果她和流云来晚一步,晏文钦和这些可怜的百姓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带出来做什么,他们都患了瘟疫,迟早都要死!”
领头的男子拦在跟前,“再说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少一个人更好!”
“流云!快去!”
盛夏懒得搭理领头的男子,只觉得心中抽痛,天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性泯灭!
三名男子见她如此坚决,只觉得可笑,芗城已成为孤岛,就算他们活过来也迟早是那群恶魔的盘中餐……
盛夏无声息地从包裹中取出金针,刺入晏文钦的肺俞、尺泽、中府等穴位,又取出面巾,将水壶中的水倒在面巾上,为他清洗伤口。
“嘶……”许是盛夏触碰到腐肉时弄疼了他,晏文钦动了动眼皮。
“皇……你怎么来了?”晏文钦意识微弱,虽然盛夏围着面巾,但他却一眼认出了她的眸,婉转流离,灿若星辰。只是那眸中溢满了担忧,是为他吗?
“咳咳……”晏文钦一阵咳嗽,吐出鲜血,盛夏怔住,想要为他清理,却听他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嘴角一弯浅笑,让盛夏不忍再看他惨白的脸。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盛夏喂他喝了几口清水,取出药粉倒入他嘴里,可还未完全咽下他却又昏死过去。
“晏文钦,坚持住!”盛夏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又尝试着掐他的人中,毫无反应。
“公子,晏文钦还好吗?”
流云已从天王殿中拖出五名还活着的百姓,见盛夏焦急的模样,担心晏文钦出了什么事。
“你快点帮忙把这些药粉味推入他腹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晏文钦能马上服下药粉,这些药粉不仅能抑制肺痨还能强心复血,至少能先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流云蹲下身子,抬手运气,尝试将药粉通过真气送入他体内,但却没成功。盛夏焦急不已,一把推开流云,将清水灌入喉中,贴上晏文钦的唇,“咕噜”一声,合着她送入的清水,晏文钦总算是咽下了药粉。
顾不上身边目瞪口呆的四人,盛夏只知道不能让晏文钦死了。
待盛夏起身,晏文钦停窒的心跳才恢复过来。
其实流云运气后晏文钦已有了知觉,只是无力动弹,而盛夏这一“吻”反而让他神魂出窍,忘却了病痛,忘却了身份,他感觉到她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吹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而温热的唇,软如棉絮,长长的羽睫划过他的脸。清水入口,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舌尖在他口中探索,将那药粉一丝一丝推入,他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会惊吓了她,他忘记了那药粉的滋味,但是她的吻像是被施了咒,烙在他心上。
他想起见到她的第一眼,那时她风姿绰绰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余发飘飘,一双灵眸掩饰着孤单,长得好的女人他见的多了,而她的清冷傲气却是无双的。
只一瞥,就足以让他心动。他赶紧低下头,却不想怡贵妃刻意挑衅,他谨慎作答,她淡如清风,彷佛他们说的和她无关。
那以后,他再入宫时便多了一份期待,也仅仅是想再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