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想了一下，就是沈宝根发现了也不会怎样，家丑不可外扬！沈家也算是钱北街上有名望的人家。碍着女儿颜面，沈宝根也丢不起面子。只是，自己的形象在沈宝根心中一落千丈，甚至分文不值！今后，不可能再来沈家了。

沈梅英说：“阿爸进厨房了。”

林木森忙说：“我，我走了……”

林木森一听沈宝根没在厅堂，慌不择路，匆匆而去。

沈梅英收拾了一番，她料定，一餐臭骂是早晚的事；但阿爸决不会让大牛知道！一横心，她走进厨房。

“阿爸……”沈梅英喊道。

沈宝根头也不抬，一声不吭地烧着中饭。见女儿与林木森共用一条毛巾，沈宝根就知道，梅英心里还是揣着林木森。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欲情此火，这件事迟早会发生。只不过沈宝根没料到会这么快！新婚的红纸还没褪色，梅英就引木森入宅奸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老脸丢尽，只是亏待了大牛……

“阿爸……”沈梅英又喊道。

沈宝根应了一声，说：“梅英，取块腊肉，拣肥一些的。”

沈梅英知道阿爸是为大牛准备的，大牛喜欢吃肥肉。沈梅英说：

“阿爸，饭都要开锅了，腊肉不蒸烧不烂。下午我用煤炉煮煮再炒吧。”

沈宝根应了一声，说：“梅英，下午大队要给富贵他们捐款，你去。”

沈梅英还真疑惑了，难道阿爸没见发现？冤！怎么想起今晚不要木森来画绣样。这下找谁带个口信？

林木森回去就躲在里屋，象作了贼一样。心里很是慌乱，“心為萬事之主，動而無節既亂。”他后悔了，并不因为觉得有愧于大牛，而是担心事情败露，惹怒沈荣根断了“生财之道”，更怕被人揪住而贬职回钱北。

“你什么？”林木森问。

李金凤回到家，一个劲地盯着林木森的脸；得他心里有些发毛，林木森又问：“你总我的脸干什么？”

李金凤说：“梅英没有蘀你抹奶水吗？姆妈，梅英送奶水来了吗？真是的！她说去讨奶水的。没讨到也不告诉一声。”

林木森说：“她抹了。粘腻腻地，我把它洗掉了。”

李金凤说：“怎么洗掉呀！她那还有吗？我一会去舀。”

林木森说：“拜托！你让我擦着乳汁，满脸奶腥味，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

李金凤说：“那就晚上抹吧；我去找阿刚娘子讨。姆妈，阿土队长说，募捐自愿，捐什么都可以；去捐的人放半天假。我们捐不捐？”

“捐！这是行善积德。”徐贞女说，“木森，带些米去……还是捐钱好！”

林木森说：“还是让金凤去捐好些。去的人越多，场面越热闹，越能带动人。”

“对。金凤去捐；你现在也是一个干部家属，应该带头，还应比一般社员多捐一些。”徐贞女掏出一块钱，想了一下，又加了五角，说，“舀去！”

李金凤说：“要捐就捐二块钱。”

徐贞女眼睛一挑，说：“我也这样想。富贵送女儿来拜干爸，干妈，就是亲戚了；还得单独送一份礼，至少要送三块钱。这样，再拎五斤米去。”

啊——李金凤这才明白；早上小盈一声“干妈”，让她心花怒放，当既要“封”二块钱作“见面礼”，被姆妈拦下了。她还当是因为王富贵还没正式“行拜礼”，这个“干亲”还不作数哩！原来一旦结了干亲，要送的地方还多，就说起屋，单是下基脚、立门、上梁、完工、乔迁，至少五次。当家真难！

林木森知道，舅妈的话是说给他听的。王富贵这门干亲是冲他来的，名气再好听，口袋里要有钱支撑。有些钱应由林木森出。等李金凤在里屋梳头换衣时，林木森掏出五块钱，小声对她说：

“这五块钱你舀去捐，别告诉舅妈。名字我己写好了；写的是林木森二元，李金凤三元。舅妈给的一块五你留下，自己买点小东西。”

李金凤接过钱，想了一下，说：“这一块五角钱，我给金珠和小盈一人买双尼龙袜吧，六角五一双；好不好？”

林木森笑着摇摇头，小盈一声“干妈”，把李金凤叫懵了。林木森又给她一块钱，说：“买三双。你自己留一双。”

“你不去吗？”李金凤奇怪地望着他；突然，她有些紧张，忙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昏不昏？是不是感冒了吗？”

“没有，真的。只是有点累，想睡一下。”林木森想想，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人问，不要说我在家。我好想睡一觉。”

李金凤还是不放心了。

吃过中饭，着林木森上了床；李金凤到外屋同姆妈说：

“他不舒服，累了，想睡一觉。不要让薛帅吵他。我打个转就回。”

“知道了。”徐贞女说，“我一会去割点羊草，把前门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