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襄阳候府,后院‘着火’。”
简单平静的一句话,几乎是在瞬间就在房内的每个人心里在炸起了漩涡。
穆流萍先是一怔,跟这事惊愕,最后,却是忽然大笑,笑到最后,居然连眼泪都出来了:“徐夫人,你可知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襄阳候府后院着火?在这偌大的襄阳城中,你知道这座赫赫声名的侯府代表着什么吗?在西南之地,周齐又什么人物吗?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你?虽说我有把柄在你手中,可也不会蠢到被你利用对付自己的家;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之人,没想到却是个狂妄之辈。”
面对穆流萍的奚落,徐昭依然态度从容,眼神中的凌厉之色一闪,讽刺般的落在她身上:“自己的家?周夫人,在下想问你一句,在襄阳候府中,谁将你看成是家人了?难道是红颜薄命的真正襄阳候侯夫人叶霜?还是你口口声声称作‘候爷’的夫君?亦或者是,叶霜留下来的三个孩子?”
穆流萍脸色陡然变青,徐昭的话,就像沁了毒汁的钢针,毫不留情的刺破她最脆弱的伪装;将她这些年来在侯府中所受的委屈和不甘立刻昭示于世人眼下,这时的她,就像是被扒光了的可怜之人,苟延残喘的匍匐在地上,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可却不知,自己的的这些举动已然成了他人眼底最大的笑话。
穆流萍攥紧手指,发青的脸色渐露狰狞;多年来因为误服药物而导致面容缺陷的容颜也在清凉的日光下露出凹凸不平的痕迹,徐昭看着这样的穆流萍,忍不住冷抽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动了怒火,硬是将自己的脸憋涨到无法控制,她真的很难发现在她静心涂抹的一层又一层的脂粉下,那张看似娇美的容颜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甚至因为皮肤的不平整而露出宛若老树般的沟壑和裂痕。
看见徐昭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脸看,穆流萍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便发出一声惊呼,匆忙捂着脸转过身。
而站在她附近的两个黄裳丫鬟忙飞身靠近,纷纷将她护在身后,那举动可见忠心。
徐昭看着穆流萍瑟瑟发抖的肩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莽撞和唐突,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端出来的仪态,站起身就要往穆流萍方向走过去。
“夫人,别靠近。”脚步刚迈出去,就被素玄及时阻止。
徐昭看着素玄,见他颇为警惕的盯着那两个明显身怀武功的丫鬟,虽说依照他的功夫根本用不着将这两个人看在眼里,可眼下因为身边之人的特殊,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如果伤了他们家陛下的**后,别说是以后活着娶媳妇了,恐怕他连当公公的资格都没有。
徐昭知道素玄的意图,便也听话的停下脚步不再上前,而是略带歉疚的看向穆流萍:“周夫人,在下不是有意唐突,还请见谅。”
看穆流萍的举动不难猜出她对于自己容貌的重视程度,如果说徐昭先才的直言不讳已经刺破了她的伪装,那么在徐昭在无意间看清楚她那张怪异缺陷的容颜时,属于穆流萍最后的一丝骄傲,彻底在瞬间被她击碎。
穆流萍像是没听到徐昭的道歉一般,一双眼睛近乎疯狂的睁大,睁的连眼白都开始发红;而将她护在身后的两个丫鬟,一个赶紧转身安抚着她的情绪,而另一个名唤梅玉的,则是目露凶光的怒瞪着徐昭;好似要在下一秒变成一头小兽,将她撕裂扯碎。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叶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穆流萍近乎疯狂的嘶喊着那个让她刻骨铭心恨了一辈子的名字,眼前,不断地浮现叶霜临死前对她得意的笑容,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她宛若魔咒般的声音。
看着穆流萍情绪失控,徐昭便知道自己是无意间踩到了她真正的痛楚;听着她怒喊着叶霜的名字,看着她眼底难以遮掩的滔天怒火,看着近乎疯狂的穆流萍,徐昭知道,在这看似繁华团簇的襄阳候府中,或许藏着连她都猜不到的秘密。
她曾听楚烨说起过,周齐娶的夫人叶霜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所有用来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会显得多余和浪费;这也是为何叶霜能够在周齐心中占到举足轻重地位的重要原因,可就是这样一位声名远播的‘贤妻’,这样一位主持后院事物几乎无人诟病的当家主母,却在死后十几年后,被另一个女人如此咬牙切齿般的咒骂着、毒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