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昭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昏黄的日光不似正午来的**直接,略带微凉的光芒照在窗栏上,折射出浅浅的金边;如今冬季已经减去,春日悄然来临,空气中冰冷的味道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淡淡的青草香气和泥土湿润的味道;隐约间,似乎还能听见早春的鸟儿不知疲倦的落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俨然是要将整个冬天压抑的歌喉在此时尽数凝唱。
不大的房间内,被仕女游春图的硕大屏风隔开,从屏风那头,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属下已经查探清楚,昨晚是有人故意要对皇后娘娘行刺,故而在我们刚入住客栈的同时,那伙人就故意在客栈后院的柴房附近留下了火油的痕迹;翎羽卫就是发现了有火油,这才被分神支开,让娘娘置身于孤立无援之地。”素玄的声音干脆而硬冷,似乎是以对那帮人动了杀念,言语之中都带着杀伐之气:“行刺娘娘的小厮男子因为受伤太重昨夜已经去了,至于其他被翎羽卫抓住的人,也扛不住拷问,终于在刚才将一切都交代清楚;皇上大致猜得没错,动手的人,正是……”说着,素玄本来就低的声音更是压的连仔细去听都听不清楚,再加上他又似乎故意往楚烨耳边凑近了几分,大有不让第三人知道的意思。
徐昭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到最后干脆放弃,长吐一口气将腿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翘出来;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立刻就让屏风那头的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徐昭看着屏风上印出来的两个齐齐回头的人影,轻哼一声:真他娘的不公平,她就差把俩儿子割下来贴上去偷听了,都没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可这俩人呢?她不过是动了动腿就能被他们立刻发现;这哪里是人的耳朵,野兽的听力都未必有他们二人强。
楚烨知道徐昭醒了,因为担心她有无大碍,所以也没跟素玄多说,只是在最后交代了一句:“接下来的路程警醒着点,如若再出意外,朕力斩不饶。”
素玄当然清楚这句‘力斩不饶’是什么意思,想起昨夜皇上的怒火,到现在他都心有戚戚;皇后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这下算是彻底刷新了他的认识,如果再让皇后娘娘遇险,不用皇上亲自动手,他先自裁了事;堂堂翎羽卫老大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再三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遇险遭厄,此事传出去,他素玄还拿什么脸面混朝堂江湖。
素玄走出房间时还顺带有眼色的将房门合上,而楚烨在屏风那头,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才脚步一转,走了进来。
徐昭躺在床榻上,自然是将屏风上投射的楚烨的影子看的一清二楚;他刚才在做深呼吸?这是他强制压抑自己的怒火的动作,难道他是在生气?气什么?气她在马车上的顶撞?还是气翎羽卫保护不力?
徐昭面色纠结的拧着眉,而这表情正好被走进来的楚烨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