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栖雁慢慢蹲在床边。
“大晚上的把你折腾过来,辛苦了啊!”叶振生露出个笑脸,格外落寞的感慨说,“爸就是想要看看你,真是害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眼睛了,所以想要多看看你!”
“以前并不觉得,现在才真是明白什么叫病来如山倒,好像一下子就觉得生命短暂起来!每个人都难免要经历一死,但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爸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觉得对不住你!”
“不仅是对不住你,还有你妈妈!是我骗了她的感情,又给不了她什么,在生下你以后,又无情的将她给抛弃了,现在一想,我真觉得自己罪不可赦啊!我就是真的咽气了,也没脸见她……”
……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面临生死时,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彻大悟,意识到自己曾经做错过什么,亏欠了什么,后悔的想要弥补,却已经来不及。
叶栖雁没出声,始终默默的听着,心里面翻江倒海。
叶振生到底是遭受病魔在折磨,又说了好多的话,很快就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栖雁又蹲在那好半天,才缓慢的站起来,伸手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他安静且苍老的睡颜,让她有些害怕。
她对这个父亲虽没有恨,但心里是有怨的,可并不想要失去他。
三甲医院,重症监护室。
此时已经是临近深夜了,池北河立身站在监护室外,喉结滑动,严肃的脸廓上隐隐流动的都是疲惫。
里面仪器运作,有刚刚从抢救室送进去的桑珊。
她的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有些触目惊心,还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在ICU观察24小时后就可以转至普通病房。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是归于了平静。
“北河,抱歉!我之前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阿珊情况太过危急,我怕你会选择置之不理,毕竟她那会儿需要你唤起求生意识!不管怎么说,阿珊也都还是我们的朋友。”
郁祁汉这会儿,也是充满了歉意。
池北河沉默的摇了摇头,而是更关心另一件事,伸手说道,“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的手机,早在他进入抢救室前就没电自动关机了,通话都没有完整的进行,现在所有事情沉淀下来,他只想要听到她的声音,同时也不告知她发生的事情。
他在屏幕上快速按出烂背于心的电话号码,只是那边线路接通后并没有人接起,反而是被挂断了。
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她当做陌生号码没有接起,所以又拨打了第二遍,再次被挂断后,他继续耐心的拨打着第三遍。
“雁雁,是我!”
池北河在那端终于被接起时,扯唇说道。
抄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抵在墙壁上,他低沉的嗓音耐心的响起,“睡着了吗?我的手机没电了,我现在在医院,恐怕会晚一些回去!阿珊,阿珊她刚从急救室里出来,现在在ICU里,她一时想不开割腕自杀了,性命攸关!雁雁,答应我别乱想……”
“池总。”
线路里,一道男音打断了他。
池北河黑色的瞳孔顿凛,他站直了愈渐僵硬的肩背。
医院走廊里冷色的白光下,池北河高大的身形就像一根紧绷锋利的弦,浑身的肌肉好像都在这个瞬间怒张着,听到话筒里的男音在继续说,“池总,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的那个赌……”
另一边,叶宅。
叶寒声握着屏幕碎掉的手机,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声,他转身的大步走上去。
叶栖雁正从卧室里走出来,回手轻带上了门,眼睛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红上一倍,里面还布满着红血丝。
她也是抬眼看到了他,沙哑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最近的事。”叶寒声面色凝重,长叹了口气的说,“前段时间体检报告里检查出来的,随后病情就严重起来,今早上突然昏迷的被送入医院,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家里。”
“那现在的情况……”
“很不好!癌细胞扩散的很快,情况并不乐观!”
叶寒声再次的叹气,“雁雁,爸一直都不配合,不再去做检查,更不肯接受化疗!我和我妈劝了很久,都无法说动他,像是今天这样的昏迷很危险,但他仍旧坚持出院。现在能劝他的人只有你了!”
叶栖雁听着,心里泛起着惊涛,久久无法平静。
隔着层薄薄的门板,叶振生就虚弱的躺在里面,是她的父亲。
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身上心上,她有些被压迫的快要支撑不住,伸手轻扶着墙壁,好像这样才能让她站稳一些。
“雁雁,你还好吗?”
叶寒声上前,轻扶住她的肩膀问。
叶栖雁点点头,却也还是躲避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