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青浦军政大学,苏蝶从前门下车,把后门的车轻轻拉开后,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一旁。谢念诚下车后说了一句:“你不错,跟我进来吧。”
第二次听到谢念诚说不错,苏蝶如闻圣言,过去和开车的兄弟交待了几句后,跟着谢念诚进了书房。
杨雨薇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自己想要回房休息,谢念诚叫住了她,“雨薇,你先别走,这事和你也有关系。”
谢念诚招呼苏蝶坐好,杨雨薇给两人泡好了茶,自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谢念诚坐到苏蝶对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蝶。”
“你把你的情况介绍一下。”
来了!诚哥问我的个人情况了,苏蝶激动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青人,连忙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和经历全盘托出:
“诚哥,我是四川南充人,汉历1993年生人,汉历2008年我到了广州。到广州后在工厂里打过工、在夜店里看过场、跟着私船走过水、卖过大·烟。黑哥招我进的汉兴,立了些小功后,飞哥安排我带几个兄弟保护杨小姐。” 这段自我介绍简洁明了,和一般的农家子弟大不相同。
谢念诚问道:“你家里做什么的?你读过书?”
“我家是山里的农民,小时候跟着村里私塾上学,后来又到县立学堂读了三年,由于没本事考大学,所以就出来做工……我喜欢,最喜欢看的是太史公所著的《史记》。”
这让谢念诚有些另眼相看,喜欢看《史记》的,在白领这个阶层都不多,在江湖底层打拼的人里面,那更是凤毛麟角。
“那你说说,今天晚上的事情,从头到尾你是怎么考虑的?”
“诚哥,当时您和杨小姐从酒店出来,我就带着弟兄们跟着了,想的是要暗中保护。那姓刘的派人出来想拦住杨小姐,我的想法是先让人送您和杨小姐先走,我在后面看住那帮人就是。但诚哥您不走,再想起飞哥对我们的教导,我也就下决心了。”
“哦?张承岳怎么教导的?”
“飞哥经常给我们说,‘我们汉兴不怕麻烦、只怕把事情闹不大!’我看诚哥不走,那肯定是是要给那小子一点儿厉害,所以我就决定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得罪杨小姐、得罪汉兴的后果。” “后来姓刘的想跑,你为什么打他两枪?”
“今天晚上他是挑事的人,要是光打那几个跟班的,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么?”
“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就敢开枪打他?”
“知道,他是刘希闵的儿子,刘希闵是桂军大帅,手下有几千人枪,早年跟随朱先生闹革命到了广东这边,这几年在广州城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光是为了抢女人这一件事,手里就有好几条人命。”
“知道来头你还敢开枪,那是为什么?”
苏蝶的眼神聚光点一直在谢念诚的下巴位置,听到谢念诚这么问,目光向上抬了抬,谢念诚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看不懂。
苏蝶心一横,说了实话:“我敢开枪打他有两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立功、想出人头地。还有个原因是我是汉兴的人,开枪打他,才是我们汉兴做事的风格。”
苏蝶这么实诚的回答,让谢念诚对他真正重视起来:“哦?你不是因为他作恶多端,所以开枪打他的?”…
苏蝶摇摇头,“不是,如果每个恶人我都去打,那我早死了,也见不到诚哥您了。”
“如果我把你交给刘家,你恨不恨我?恨不恨汉兴?”
“不恨!”
“我出卖了你,你为什么不恨我?”
“如果诚哥和汉兴把我交给姓刘的,那也是因为我苏蝶自己看错了汉兴,不怪别人。”
“说的好,说的好啊……那我再问你,你想过没有,你开枪打他,会有什么后果?”
苏蝶一路上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听到谢念诚问起,自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诚哥,桂军和滇军那帮人,和广州政府不对付,这人人都知道……今天我开枪打了他,他也不敢怎么样。”
见谢念诚不再提问,苏蝶继续道:“因为我知道,能混到刘希闵那个位置的人,没有笨蛋,我相信,诚哥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这两个月他什么都不敢干。”
“现在,江湖上都在传,诚哥您是四川那边什么大势力派来和汪市长联络的人,刘希闵要是还想靠着社会党这棵大树乘凉,那他绝对不敢得罪您……要是他不想在跟着社会党,那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打乱他的部署,临时发难!”
这家伙不错啊,谢念诚琢磨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远。
做领导在这种时候也蛮尴尬的,但当领导的决不会对下属说出:“你英明,我还没想到那儿去呢”之类的话。无论下属有多么的英明能干,提出的计划领导总是要提点意见的,否则那不是显得领导无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