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日而已,楚军便已欺身燕国浮生桥。
燕国百姓大乱,浮生桥事关两国存亡大战,不仅是百姓,就连将士们心也悬在半空,每日战战兢兢。
这一战,燕萧原本不应亲自出战,他最近时睡时醒,凤夙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但他还是来了,只因浮生桥将是楚、燕两国胜败关键。
浮生桥,乃是燕国要塞,颇具盛名。
浮生桥位于万丈悬崖之上,桥身长达二百七十多米,上面被藤蔓覆盖,时值盛夏,藤蔓群花盛开,彩蝶飞舞,袅袅白雾中宛若仙境。
有传言说,此桥是两株藤蔓,却身居悬崖两侧,只因相思相守,所以历经万年之久,才相互缠绕,此生不弃。
也有传言称,有缘人若登此桥,心善可登天,心不诚将堕入宿命轮回,此乃双生路,相辅相成。
浮生桥恰似一道天堑,楚国大军声势浩大,燕子墨定眼朝对面望去,倒抽一口凉气。
楚军兵将多达五十万,训练有素,为首兵将乃十万骑兵,身着青铜战甲,头戴青钢战盔,手持铁枪,一个个肃穆庄重,纹丝不动,凝滞的空气里偶尔传来几道战马嘶鸣声,为骑士大军增添了几分骇人之气。
十万骑兵之后,是三十万战士呈方形排列,分别有五万弓箭手居于两侧,五十万大军屏息以待,融为一体。
若是从上空俯视,会发现楚军排列成锥形,无疑这是进攻之状,若是战争开始,这样的队伍可以像长矛一样,迅猛刺入敌军后方。
楚国之势,大有一举灭燕,吞并燕国的霸气。
浮生桥另一头,燕国大军驻足而望,隐隐约约间,苍穹雾气中不知不觉间竟充斥着阵阵杀伐之气,明明是盛夏天,却让人肌体生疼。
楚国帝君楮墨坐在轮椅上,立身浮生桥前,望着彩蝶迷雾中缠绕嬉戏,隐隐失神。
“楮哥哥——”身后响起一道清灵声。
他侧眸看去,就看到了绾绾,自从孩子滑胎夭折后,她消瘦了许多,还是像原来一样爱笑,只不过笑容始终都淡淡的。
楮墨眸色渐深,两人成婚后,他和她表面是夫妻,实则心却渐行渐远,他以前对她无非只有兄妹之情,哪里有儿女私情,不可能成婚后因为她肚子里孕育着他的孩子,就对她突生爱意。
他承认对她疏于照顾,但她一点也不介意,他来她欢喜,他不来,她亦不会现身烦他,那天她站在他身后,话语娇羞轻柔:“楮哥哥,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不过短短半月,孩子就没了,那天她险些现出鲛身,脸上一片死灰色,看着已经成型的孩子,失声痛哭。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流泪,见他匆匆赶来,她挣扎着爬下床,抱着他没有感觉的双腿,凄厉悲伤:“楮哥哥,我对不起你,我把我们的孩子给弄丢了……”
滑胎一事事出突然,杀的楮墨措手不及,更何况是绾绾了。
他那时候才觉得亏欠这个女子太多,她本是鲛人,无关尘世纷争,却为了他历经尘世,姑且不说他和她之间的夫妻缘分,单凭少时他在无名湖落水,她救他,并告诉他续命之法,他就不能对她像对别的女子那般视若无睹。
滑胎之后,她身体一直很虚弱,如今他本来不让她跟过来的,但他走的时候,她却一直流泪,抓着他的衣袖,像个孩子,问她原因,她也不说。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她跟随其后,倒不是担心有人能伤害她,她是鲛人,法术高强,旁人近她身都难,试问有谁敢害她?唯一担心的是,天气这么热,她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浮生桥地势极高,所以尽管是盛夏,却凉风袭面,倘若不是行军打仗的话,在此避暑,倒是惬意之举。
楮墨眸光望着浮生桥,薄唇轻启:“怎么来了?”不是让她在驻扎营帐处休息吗?
“闲着无事,就来看看。”绾绾走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看向浮生桥,白雾缭绕,模模糊糊间倒也能看到浮生桥那端的燕国大军,但因为距离太远,看的并不十分清楚。
绾绾微微皱了眉,心思浮动,姐姐来了吗?
此战关乎燕、楚存亡,楚国可谓全军出动,燕国可想而知了。
天下……天下就那么重要吗?她曾问过楮墨,燕、楚两国难道不能和平共处吗?
楮墨说,世人多有欲望,走到今天这一步,夺天下,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意愿,自从先帝被燕箫斩首之后,楚国和燕国之间就积怨颇深,此等深仇大恨,犹如奇耻大辱,不能不报。
积怨太深,便想找寻时机,一雪前耻。此次浮生桥大战,避之不得。
绾绾不再说话了,她自小在深湖长大,不曾接触太多尘世纷扰,万事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没有绝对的好,但也没有绝对的坏。她很想阻止这场战争,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楮墨要的,他说他一直想跟燕箫决一高下,像这样的机会世间少有,而以后怕是也不会有了。
绾绾知道,楮墨指的是燕箫身体,倘若楮墨有心的话,大可趁着燕箫驾崩之后再趁机出兵,但楮墨没有选择这么做,他要的是一个对手,而不是一个死人。
有一句话藏在绾绾心里,她很想问楮墨,倘若败了呢?倘若楚国败了,他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