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箫动手,似是存了气,那气是因谁而起,大概只有他最清楚了。
拳头抵唇,低低的咳嗽着,燕子墨上前连忙轻疏他的背,低声劝道:“女人家拌嘴争风,六哥跟他们置什么气?”
说着,燕子墨皱眉看了看凤夙,他并不知道凤夙是顾红妆一事,如今见她无动于衷的眺望远方,似乎在欣赏夏日风景,心中难免存了一口气。
这女子当真是心眼坏得很。
白芷抬起袖子,掩住红唇,不易察觉的遮掩住嘴角笑意,美眸朝跌坐在地上的武宁,哎哟,此刻果真是狼狈到了极致。
武宁隐隐啜泣,委屈之下,眼圈泛红,蓦然瞪向凤夙,红艳的唇瓣被一排贝齿咬的泛白,可想而知通过此事她对凤夙的怨恨又加深了不少。
“如此可公平了?”燕箫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问的自然是凤夙。
凤夙将脸撇到一旁,并不多言。公平吗?怎会公平?武宁先前打了绾绾一巴掌,她一巴掌,如今怎么算,都还欠一巴掌呢?
罢了,照绾绾这样的性子,势必会讨还回来的,一个鲛人总不至于任由凡人欺负到脸上去。
燕箫看着武宁,冷冷开口:“宁妃,这一巴掌,你可受得?”
“受得。”武宁脸色涨红,隐下愤怒,哽声道:“是臣妾的错。”
“知错就好,虽说你是武元帅之女,但你和云妃在东宫地位是一样的,平起平坐,像今日这种事情,委实不应发生。谨记此训,我不希望再目睹第二次。”
“臣妾谨记。”武宁低头,轻轻咬住了红唇。
“家眷胡闹,让四哥见笑了。”燕箫转头含笑看着燕清欢。
燕清欢笑了笑:“六弟无需觉得不好意思,四哥家眷时常也是如此,净是些争风吃醋的小事情,每隔几天就打闹不止,随她们闹腾吧,女人窝不就这么一回事吗?”
“四哥说的是。”燕箫压住喉咙间的瘙痒,尔雅笑语:“四哥不是要去探望夫子吗?这就一并前往吧!”
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原地不动的凤夙,眸色暗沉,声音冷硬,倒像是生了气,如今在使性子的孩童一般,瓮声瓮气道:“你也来。”
合欢殿,百年古乔,直冲天际,亭楼灰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筑壁之砖,日暖生凉烟。
沿途随处可见花枝藤萝,长廊架在湖水之上,行走其上,可观桥下湖水流动。
一众人穿梭其中,仿似天外来客。
还没近前,就听到一阵幽幽琴声传了过来。
此乃合欢殿,胆敢在此奏琴之人,除了顾红妆,不会是别人了。
凤夙笑了笑,这位顾红妆倒沉得住气,守宫****一事还没有解决,如今竟然有闲情雅致奏琴。
“西城诀?”燕清欢忽然出口,听那语气似是极为惊喜。
确实是西城诀,凤夙走在最后面,看着湖水,微不可闻的叹了叹。顾红妆所奏之曲的确是西城诀。这样的曲子,凤夙当年曾经和燕清欢合奏过,琴笛和鸣,但凡听一遍,绝对会铭刻心间,永世难忘。
如今,时隔多年,当燕清欢再次听到此曲时,难免心思悸动,感慨万千。
“姐姐,好端端的,怎么叹气了?”绾绾见状,低声询问凤夙。
凤夙唇轻启,似是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绾绾虽有窥探人心的本事,但却无法窥探凤夙的想法,活死人无心无欲,就算窥探,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不明,心事不明。
绾绾原本还想追问,见凤夙有些心不在焉,眉眼间似是装了太多的复杂,愣了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凤夙随众人一起走进了合欢殿。
古色古香的房间,梨花木桌,上刻古朴花纹,檀香淡淡,圆桌上,一副茶具,寥寥几册书籍,一把古琴。
女子端坐其后,微风从窗棱处刮进来,卷动女子覆眼白纱,白纱和墨发卷动在一起,痴缠不休。
纤指捻动,轻挑琴弦,铸就琴声曼妙,如丝如缕。
众人无声无息,悉数站在一旁,屏息听着,只因顾红妆所奏之音令人听了如痴如醉。
凤夙倚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顾红妆,原来自己以前奏琴时,就是这副样子。
如今看着顾红妆,倒像是揽镜自照一般,这种体验前所未有,很新鲜。
身旁的绾绾,似乎从入殿的那刻起,就异常安静。
凤夙转眸望去,只见绾绾眉头紧皱,直直的盯着顾红妆,一双眸子早已变成了深蓝色……
凤夙及时拉住了绾绾的手腕,绾绾浑身一震,蓦然回过神来,复杂的看向凤夙,压低声音道:“怎么会是她?”
凤夙并不惊讶,反而笑了笑,此事自是瞒不过绾绾。
“姐姐早知道了?”绾绾从凤夙表情中看出了端倪,眉头皱的更紧了。
“刚知道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