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皱眉看他:“你之前不还劝我留下这个孩子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个孩子若生来就是妖孽,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凤夙听罢,笑了笑,只是那笑很冷,他倒是心思变幻莫测,狠毒的令人无言。
凤夙不语,楮墨一时也便没有继续说话,沉默的喝着酒,庭院落花缤纷,缓缓飘落在过膝的草丛中。
楮墨侧头看了看凤夙,因为之前被燕箫击中了后脑勺,所以此刻额头上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原本脸庞就没有血色,如此一来,说她是从棺木中爬出来的千年女尸,只怕也没有人会不相信。
他忘了,她原本就是女尸。
“你笑什么?”凤夙觉得楮墨的笑容太过于诡异和阴冷。
楮墨看了她一会儿,“你来到燕国之后,伤势或大或小,好像从未断过。”
“……”凤夙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
“燕箫如此待你,只怕日后要悔上千倍万倍不止了。”
大概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凤夙觉得这话多少有些诡异,不由直勾勾的盯着楮墨,没有言语。
“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燕箫为何要后悔?”凤夙眼眸微闪,寂静的问他。
似乎觉得凤夙反应太过失常,楮墨目光深幽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七公主才智不输顾红妆,有良才却识用,燕箫以后若知七公主才学,岂不悔死?”
凤夙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楮墨却饶有兴致的盯着凤夙,意味不明道:“区区一句话而已,七公主适才反应似乎过激了一些。”
“是么……”凤夙喝了口酒,淡声道:“兴许是酒醉了。”
那一夜,原本疏朗明月渐渐被乌云笼罩,不多时竟下起了下雨。
诺大的庭院中,野草狰狞,场面很凄凉。
凤夙抱酒同醉,情到深处,她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随手折断一根细细的树枝,舞起剑法来,那剑法竟有说不出来的飘逸绝伦。
原本已经醉酒朦胧的楮墨目睹凤夙的剑法时,眼眸中竟有寒光乍现,但很快就被薄雾笼罩,然后那雾气越来越浓……
那样的剑法,竟是该死的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在哪里呢?
阴雨霏霏,雨势并不大,但若凤夙长时间在雨中舞剑的话,就难免会被雨水淋湿。
楮墨原想阻止,但见她的剑法越发凌厉狠辣,招招都是无法攻破的死穴,迟疑片刻,终是在一旁看着,并未上前。
整整两个时辰,究竟需要多大的意志才不至于因为练剑疲惫昏倒。
良久,凤夙蓦然收住剑势,单膝半跪在地上。
楮墨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滑动轮椅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她身后。
寂静的风雨声中,凤夙起身,脚步终于动了动,抬脚,大概是冻僵的缘故,脚步踉跄了一下,重心不稳的向地上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蓦然搂紧她的腰,瞬间跌进楮墨的臂弯里,凤夙抬头望着楮墨漆黑的双眼,不知道为何,脑子竟然清了清。
楮墨触摸到凤夙毫无温度的双手,眼里闪现出一抹冷幽之色,几乎想都没想便把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寒气袭来,楮墨原本就苍白的脸庞瞬间就出现了一抹青色,唇瓣近乎透明。
明明畏寒的人是他,如今这般“好心”,又是做给谁看的?
凤夙微叹,伸手将外袍取下,丢给楮墨,声音冷然,但却透着一丝难得的温暖,“你若病了,别指望有人能够照顾你!”
那个有人,指的自然是她。
凤夙话虽隐含斥责,但是楮墨却觉得心里一暖,看到她将外袍还给他,也没有阻止。
她说的对,他若病了,难不成还指望凤夙照顾他不成?
原以为凤夙极为冷血无情,如今看来,其实这只鬼还是挺良善的。
抬头看了眼夜色,明天一早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燕箫翌日刚下朝,还没有坐上马车,就看到一袭青衣的齐天佑,骑马飞奔而来,看那情形,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燕箫心里微动,站在那里没动。
齐天佑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燕箫身旁,大概是顾及周围朝臣,待人潮散去,方才说话,只是说话声音明显压低了许多,只有燕箫一人听得到。
“太傅今天早晨不知被何人所伤,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李恪急坏了,让属下急唤殿下赶紧回去看看。”
燕箫听闻此言,脸色一变,因为事出突然,险些乱了阵脚,定了定心神,方才冷言道:“备马。”
刚走两步,就被不远处的燕清欢唤住了步伐:“六弟这么匆忙,可是东宫出了什么事情?”
“东宫若有什么事情发生,四哥又怎会不知呢?”燕箫话落,也不理会燕清欢是何脸色,见齐天佑已经把马牵了过来,飞身上马和齐天佑扬长而去。
合欢殿。
床榻上,顾红妆脸色苍白,白衣更是血迹斑斑,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