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移回视线,坐在台阶上,指尖轻点一朵琼花在眼前游走飞舞,无聊的打着哈欠,偶尔看着来往宫女和御林军,她干脆好整以暇的斜躺在台阶上打盹,直到……
三娘惊慌失措的闯进御书房,原本就吓得魂飞魄散,当她看到凤夙埋首苍老的燕皇脖颈间吮吸鲜血时,脸霎时惨白一片。
她还真喝血啊!
“怎么了”凤夙推开昏厥的燕皇,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渍。
经凤夙这么一问,三娘顿时魂魄归位,但话语却开始结巴起来:“姑……姑娘,有鬼……外面好多……好多鬼……”
御书房外,一袭袭白衣垂头静候,长发披散,诡异阴森中透出如许狰狞。上百厉鬼奔涌而至,也难怪苏三娘惊慌失措了。
“咯吱”一声轻响,宫门大开,凤夙迈步走出,苏三娘躲在她身后瞄了瞄,这才怯怯的飘了出来。
就是这么一道声响,原本死气沉沉的厉鬼蓦然抬眸,一双双狠戾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凤夙,就在他们一窝蜂试图扑向凤夙的时候,佛光乍现,厉鬼惊恐后退,目光瞬间变了,由原来的凶狠渐渐演变成了胆怯和不安。
佛光里面,黑衣女子眼神漆黑如墨。
“三娘,我们走。”
凤夙走下台阶,厉鬼连忙闪避让道,三娘咽了咽口水,紧紧的跟着凤夙,唯恐稍有不慎就会被厉鬼吸了魂魄。
漆黑的夜,黑衣女子眼神清冷,然而身后佛光却宛如五彩霞光,流光飞舞中色彩斑斓。
两旁厉鬼纷纷扬起手臂遮挡佛光,模样甚是惧怕。
三娘扫了众鬼一眼,小声问凤夙:“姑娘跟这些厉鬼有仇吗?”很显然,这些厉鬼全都是奔着凤夙而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鬼,也太渗人了。
“可能活死人的肉比较香,这些鬼长时间不吃肉都有些嘴馋了。”
三娘撇了撇嘴,她其实真的很想说,她家姑娘的玩笑话,真的是一点也不好笑。
一路畅通无阻离开皇宫,三娘还有些忧心忡忡,转头不停地看着有没有厉鬼继续跟着,身后空空如也,刚松了一口气,回头目睹凤夙的那一刻,心一颤,险些尖叫出声,这一次三娘话语颤抖不说,身体也抖的厉害:“姑娘,你头发怎么白了?”
凤夙漆黑如墨的长发瞬间雪白一片,脸色惨白无比,好似死去上万年的棺中女鬼,她在发抖,牙齿直打颤,阴冷的目光慢慢的挪到三娘脸上,三娘吓得呼吸骤停,而凤夙却在三娘的眼里看到了她的白发雪颜。
冷,这是凤夙成为活死人之后,每到月圆之夜,唯一有的感受。
上一次在菩提寺,虽然手持佛珠,厉鬼不敢亲近她的身侧,但是因为没有喝龙血全身结冰,后来皇爷爷割腕喂血,她这才度过难关。
她以为真龙天子的鲜血,只要是九五之尊便可,但却忽略了所谓真龙天子必定是未来的天下霸主。
今夜终究是她失算了,燕皇气数已尽,他的龙血显然对她无用。此时此刻身在燕都,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燕箫。
“三娘,去东宫!”但愿还来得及,在她受尽极寒之苦虚弱倒下之前,她必须见到燕箫。
很多年前,她看到燕箫的那一刻,她对绿芜说:“此人有帝王之相,奈何戾气太重,怕会折减阳寿,纵使夺得霸权皇位,也没几年龙位可坐。”
但面对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少年,她依然做了他夫子,扶持他一步步坐上了太子之位。
如今,她只是借口血喝喝,他应该不会小气吧?
“咳咳……”青灯摇曳,东宫太子病卧床榻,冷峻的容颜上一片苍白,剧烈的咳嗽中,内侍李恪神情担忧,连忙端了一杯冰糖雪梨凑到他唇边。
燕箫撇头推开,倚在靠枕上,眸光里暗影氤氲,宛若浓墨泼洒,启唇问李恪:“还是没有消息吗?”
李恪将杯子放置一旁:“齐将军一直在找那位阿七姑娘,但她入了燕都后好像忽然失踪了一般,至今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失踪了?那天香豆蔻呢?心头一沉,燕箫顿时胸腹重压,抬手压住胸口,咳嗽声尽显狼狈。
李恪惊痛安抚道:“殿下,莫思莫念,燕都虽大,但要想找到一个人并不是难事,您莫急坏了身子。”
他怎能不急?
他的夫子已经沉睡两个多月了。从最初的利用到最后的想爱而不敢爱,足足历经八年。
人影红灯,她捏花浅笑,那样的笑颜最是美丽不过,一颦一笑间是数不尽的风情万种。
“箫儿,苍生难度,但终究需要披荆斩棘姑且一试。”
她含笑牵着他的手。
“都说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的同时,有一种孤寂感会油然而生。无论前路如何,为师都会陪在你身边。”
燕箫撕心裂肺的咳嗽着,李恪慌乱疾呼:“殿下,静心,不要再想了。”
李恪不安的吩咐宫人急唤御医,恍惚中燕箫闻着帐中的白玉兰香气,那样醉人的香,如今却在一缕一缕的飘散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