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来擦把脸!”
刚被惊醒的陈再兴便看到一条冒着热气的手巾,他伸手接过才发现递过来的人是高廷玉,赶忙拱了拱手道:“下官失礼了!”
“好了,好了,先擦把脸吧!”高廷玉摆了摆手,也接过一条手巾擦了擦脸,沉声对下首的军官问道:“你刚才说在河边遇到了叛贼的骑兵?”
跪在地上的那个军官满脸尘土,身上的呢子大衣上依稀可见血迹,一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模样,听到大帅的问话,大声答道:“正是!鞑子都是骑兵,大约有三百多人马,看到小人的骑队后,看到小人的人少,就上来围攻。幸好小人先抢得高地,下马据险抵抗。鞑子冲了两次,死了十几人就撤了!”
“你麾下有多少兵?”
“小人麾下有骑兵四十,骑马的步队六十人!”
“嗯!你先退下歇息去吧!”高廷玉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待到其退下后,他转身向陈再兴问道:“陈大人,你以为如何?”
“大帅!”陈再兴尽力克制住困倦感,尽力用平静的声音答道:“这些是叛军的哨队,接下来要么叛军退兵,要么就会大举进攻了!”
“陈大人!”高廷玉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何这几天把你拖在身边,一刻也不让你离开吗?”
陈再兴一愣:“在下不知!”
“我就是要看看你在极其疲惫的状态下,是否还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看来你做到了。”高廷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虽然是蒙对的!”
“大帅果然明见!”陈再兴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刚才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整个人脑袋昏昏沉沉,根本就是凭感觉蒙的,反正他只是个监军,做出最后决定是高廷玉。
“陈大人,这并非是我作弄你,只是居万人之上者,不但要有丰富的见识、惊人的智慧,还需要有过人的精力。你见识和头脑都是有的,只要好好的做,不出十年,朝廷上政事堂那几个位子,总有一个是你的!”说到这里,高廷玉脸上已经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大帅!”陈再兴脸上一热,虽然他这些年来,汲汲所求不过是金钱,但内心深处还是时常对数千年来儒士的最高目标向往不已。为帝王师,理天下事!除了极少数生在天家的每一个中国人在内心深处都有这样一个梦想吧!
“其实无论那车林多尔济如何选择,与胜负关系都已经不大了!”高廷玉沉声道:“我当时一得到库伦生变的消息,就下令满洲都护府的索伦骑兵和鄂伦春骑兵动员,薛若望他在那边呆了十多年,熟识从海拉尔到库伦的驿路。现在算起来,薛若望所领的索伦骑兵和鄂伦春骑兵已经出发了。叛军抢了不少东西,回师的时候肯定会比进军的时候慢很多,就算今天返师,也赶不及了。现在是春天,草原上的马瘦,只要一打败仗,鞑子们连跑都跑不了!”高廷玉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已经比耳语大不了多少。陈再兴忍住困意,凑过去细听,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呼噜声,他愕然的抬头一看,发现高廷玉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原来您也已经撑不住了!”陈再兴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取了自己的外袍,轻轻的替高廷玉盖上,摇摇晃晃的走出帐外,对卫士打了个招呼,便回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去了。
这次前哨战对双方造成的损失可以说微乎其微,但是那个叛军骑队的首领却给车林多尔济带去了一个错误的情报,那就是高廷玉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封锁河岸了,那么在敌军强大到主动进攻自己之前,先离开额仁返回老家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这次远征对于车林多尔济来说已经达到了部分目的——他麾下的士兵都获得了丰富的掠夺品,而且付出的代价很低,这会大大提高车林多尔济在外蒙古四部中的声望,对于他的大业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叛军中还有一个人对于车林多尔济的决定感到非常愤怒,那就是谢里夫少校。他的愤怒不是没有缘由的,他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帮助一个野蛮的鞑靼酋长建立国家的,消耗顺军的实力,获得敌人的情报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沙皇陛下为了这次叛乱已经付出了八十五万卢布的援助,那就要获得更大的回报。而这个怯懦的鞑靼人居然不战而退。如果不是还需要对方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做得更多,谢里夫早就一枪将车林多尔济的脑袋打开花了。
“亲爱的谢里夫少校!怎么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地样子!”车林多尔济笑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我的手下款待您不周吗?说吧!您想要什么,只要是车林多尔济有的东西,除了我的女儿,您都可以开口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