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黄沙世界,站在这里的任何一点,朝着四周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延绵不绝的沙丘,平常除了空气中风张扬的呼啸,这里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一丝生命的痕迹,任何人站在此地,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荒凉与酷热,以及这两者带来的深深绝望,这里是大自然的诅咒之地,世界上最大的沙漠,生命的禁区,撒哈拉。4∴
今天的撒哈拉相对比较平静,无风,下午最高温度56摄氏度,这个温度如果放在地球上任何一座其他城市,可能都会让人热的发疯,但相对于这个季节的撒哈拉,只能说是一般。
在这黄沙世界与蓝天相接的尽头,被酷热空气微微扭曲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一个深绿sè的小点,相对于这个寂静无聊的世界,这个小点的出现无疑让这里出现了些许生机,随着这个小点的越来越近,它的轮廓也正逐渐变得清晰,显lu出更多的细节,宽阔的轮胎,粗大的轮胎huā纹,轰鸣的马力,车顶上的风球,无线电……
这应该是一辆沙漠越野车。
即使是坐在车里,把空调开到最大,但车内的空气仍然滚烫,仿佛流动的火焰,李立天坐在驾驶位,头上裹着一大块被冰水浸湿的máo巾,但汗水还是顺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渗出,如果他现在以这副模样出现在建筑工地,估计十有**会被当成一位农民工。
“还没到吗?”在一处沙丘的yin影下,李立天停下车,皱着眉头问封敬亭,“你不是说开十几分钟就到,这都快一个多小时了,我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
“我知道,不过……不会是地图数据错了吧,不可能啊……”封敬亭低下头,再一次确定手中ps仪显示的数据,脸上lu出费解的mi茫,最后他还是看了李立天一眼,说,“再往前开一段看看吧。”
李立天没有多说,只是把头顶上晒的已经有些发热的máo巾取下,放进内置的小冷柜中,又从里面拿出一条新的裹在脑mén上,做完这些之后,他右脚猛的一踩油mén,越野车就像一头怪兽一般,发出低沉的轰鸣。
“等等,”就在车刚刚启动,准备加速的时候,封敬亭突然叫道,“停车。”
李立天不解的看了封敬亭一眼,后者没有解释,而是径自打开车mén,走了下去,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车外面瞬间涌入了一股热空气,李立天顿时就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在烤箱里的待烤的鸭子,只是这么一熏,自己都快感觉要熟了。
李立天扭过头,看了坐在车后面的伊凡一眼,他正趴在窗边上,一脸认真的看着车外的封敬亭,他似乎正拿着一个铲子,在轮胎后面的沙地里挖这什么,李立天随意扫了一眼,没看出他这么做是什么用意,他便随手从副驾驶拿过封敬亭的资料,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又拿过那个ps定位仪,看了一眼数据之后,好奇的朝着车四周看去。
他知道刚才封敬亭为什么纳闷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资料上显示的位置,也就是两年前,政fu组织乍得人在这里种下防沙林的区域,当时防沙林建成之后,自己还专mén来视察过,为了让这片树林能够维持生存,卡梅尔还专mén在这一带建立了许多“卡梅尔的恩赐”,作为这片森林的水源之用。
白杨,红柳,骆驼刺,沙枣……当时这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条绵延的绿sè长城,所有人当时都相信,治沙问题对卡梅尔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因为沙漠最大的敌人——水源,卡梅尔已经轻易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看它如何投降而已。
但是近两年来残酷的事实表明,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这道在他们看来,辛苦营造并将坚不可摧的绿sè长城,如今似乎已经完全沦陷。
两分钟后,封敬亭又回到了车内,不过手上好像多了一样东西,李立天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那是一段枯死的木头,木头上还挂着一块有些扭曲的金属铭牌,上面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着防沙树木,禁止砍伐,违者必究。
这是当时专mén为防沙林制作的宣传铭牌,一般都是挂在树干上,起到提醒作用,当然,这种牌子提醒的对象主要是当时来自其它国家的游客,说实话,乍得这么大一个国家,除了沙漠,也没什么东西能当成旅游项目了。
“我就说怎么也找不到,”,封敬亭小心翼翼的把铭牌从枯木上取下,又仔细的看了几遍,然后才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年我们种植的那些树木,甚至那些水利工程,如今都已经被沙丘埋在我们的脚下。
“负责这里的官员呢?两年了,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就没人反馈?”李立天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管理方面,就下意识反问道。
“这不能怪他们,是我考虑不周,”封敬亭主动揽过责任,“防风林总长度有几百公里,面积超过几十万平方公里,而乍得林业部mén从上到下也不过几百人,之前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人手不足,顾不过来不说,有时候就是发现了问题,也不了解是不是需要汇报……沙漠地带气候严酷,渺无人烟,两年内上百公里范围出现几公里的小缺口而不能发现,也是再正常不过,像这种程度的覆盖,也就是一场稍大的沙尘暴的事,乍得现在连专业的气象卫星也没一颗,天气预报通常都不准,更别说检测沙漠气候了。”
封敬亭一边解释,一边为李立天指着路,不多久,越野车又在另一处沙丘yin影处停下,封敬亭下车之后,捧着ps和地图在沙丘下面四处转悠,他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让李立天忍不住想起电影中的风水先生。
封敬亭回到车上的时候,宣布了他的结论“水库也被埋起来了,原来的灌溉体系估计都瘫痪了,水都通过沙子渗进了地下,等于是làng费了。”
李立天不是很懂“你是说,变成地下水了么?”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沙漠的地下水,和你印象中的地下水不太一样,”封敬亭说,“一般平原地带的地下水因为地形和土壤因素,总是互相连贯,是一个整体体系,地下有专mén的储水层,就好像一条天然的自来水管道,但沙漠的地下水却不同,因为沙子吸水xing差,而且沙漠蒸发系数高,大部分在地面的水都通过蒸发作用消失,剩下的,就通过沙层渗透到沙漠最低端,形成像池塘一样,相互**的储水点,这些储水点一般都在地下数百米之深,水一旦渗进那里,几乎没有任何自然办法能够让它们出来,事实上,撒哈拉沙漠并不缺水,其地下水库的总水量,相当于尼罗河12年的总流量,但因为这些水都在地下数百米处,开采它们的代价实在高昂,所以,即使这些水真切的存在着,一时之间也难以得到利用。”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水的问题终究还是其次,毕竟我们可以通过魔法调水,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沙子和风,以目前的技术条件,这种在沙尘暴中流动的沙丘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挡的,沙丘的平均移动速度是每年南下6公里,而且这个速度可能还在加快,种树环保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像沙漠索取更多的土地,也就是生存空间。”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难。”李立天撇了撇嘴,“要管住风,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很难,”封敬亭说,“而且沙尘暴还不是唯一的麻烦,以前我在国内,去西北看过凉州一带的防护林,曾经听过说,因为天牛灾害,整个一座城市二十年的植树成果,几十亿株白杨树,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被破坏殆尽,大自然的设计是如此jing巧复杂,以至于人类只要lu出一点破绽,就可能面临全盘皆输。”
在回去的路上,封敬亭和李立天一直都在讨论有关如何沙漠的问题,李立天的想法比较简单,有着他一贯的风格,他建议建立横多更大的空间mén,从各国引来许多高海拔的河流淡水,来强行弥补损失,至于封敬亭之前提到的蒸发作用和渗水,李立天认为,只要水足够多,能够超过这些消耗就不成问题,他甚至建议,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考虑将撒哈拉与南极相联通,用这里的热空气去融化那里的冰,再用魔法将融水运回,南极洲的平均海拔是两千多米,而乍得不过一千左右,这一千多米的海拔差距甚至可以用来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