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人下不了台了,薛崇训瞪眼无语了片刻:老子连听都听不懂,别说作了!抄诗我倒会几首,可眼下也不好想到恰好应景的不是。
他为难之下忙看向王昌龄:“少伯来一首!”
薛崇训注意到王昌龄之后当下就释然了,嘿嘿,别看少年瘦,王少伯弄一首出来吓死你们!我虽不怎么在行,但手下是有人才滴。
这时王昌龄抱拳道:“请主公恕罪,我闲时虽爱诗赋,但不擅欢宴之词,作来不应景搅了大家的心情,反倒弄巧成拙,见谅见谅。”
薛崇训一时也不明白为啥王昌龄要推辞,他说的是实话?还是故意要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我?
大厅里的人们也挺给薛崇训面子,纷纷附和要他来一首诗,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过来。薛崇训窘急:抄什么好?近两年心思也不在诗词歌赋上,一时真不好想,蹦出脑海的唐诗无非就是“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或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但这些诗在现在的场合唱,实在牛马不对啊。
薛崇训多少也有点虚荣,不想给世人以武夫军阀的形象,但让人郁闷的是他左右一看,除了王昌龄,手下全是武将……张五郎、鲍诚、李逵勇等等,让他们作诗?那还不如让圆脑袋连“四”字都不会写的李逵勇装娘们来得搞笑!
这时薛崇训看向有些儒将气质的殷辞,殷辞忙道:“末将虽读书识字,多读兵法书籍,于诗赋实在……”
他又看向户部侍郎刘安,刘安也看过来,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在世人眼里,老子真的是那毫无品味的军阀武夫?
就在这时,宋公解围道:“王爷刚从战场上来,心思未收自然难有闲情,非烟还是先瞧瞧诸公的诗罢。”
步非烟颇有些失望的样子,也不看薛崇训一眼了,只对宋公执礼道:“是。”
宋公端起酒杯来,遥对薛崇训,说了一番劝酒的话……薛崇训脑子里忽然想起:《将进酒》!哈哈,不是挺应景的吗?
厅中的奴儿端着盘子已经在收集众墨客的新诗了,就在这时,薛崇训道:“宋公劝酒,我便以此为题作上几句如何?”
“哈!王爷总算赏脸,洗耳恭听。”宋公大喜。刚才的尴尬虽然掩饰了过去,但多少让河东王脸上无光,他要真作出诗来,无论好坏,只需一顿马屁便能让他更高兴不是。
听说薛崇训要作诗,厅中诸公少年皆侧目看来,虽然大家都说着好话,但也有人想自己表现却被薛崇训给抢了风头内心里悄悄有些不爽,只待看他的笑话。
非烟笑吟吟地说道:“请王爷赐诗。”
看得出来她也不抱多少希望,只要是诗便唱吧,总算是给人王爷一个面子不是。
薛崇训也不多言,回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背得,亏得这首诗语句简单朗朗上口,不然真记不全。
眼见薛崇训沉默下来,一副冥思的样子,大家知道他在酝酿情绪思索诗句了,便渐渐安静下来,姑且听听。
回忆罢,薛崇训便抬起头来,目光深远的样子开口大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好!”宋公立刻就赞了一句,“开篇气势磅礴,果然只有王爷这样的胸襟才能吟出此种意境!”
薛崇训的神色一案,露出淡淡的忧伤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步非烟那含笑的眼睛顿时一点笑意都没有了,颇为震惊地看着薛崇训那张显得有些黝黑的脸,他此时此刻,配上一身恰如其分的麻布旧袍,仿佛不是一个郡王,仿佛是个真正的忧国忧民的诗人!
薛崇训语调骤转,一抚长袖变得一身潇洒气度,“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